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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2 / 2)


  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季听惊慌的叫自己的名字,他想说别怕,可什么都没说出口,就人事不知了。

  季听的声音唤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人们,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喝下一碗微烫的姜茶,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彼时她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换上了干燥的里衣缩在被窝里,面色苍白的看着旁边陪着的牧与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

  “我要帮申屠川夺回他应有的。”

  “好。”

  季听垂眸:“你不劝我?”

  “殿下从一开始,对申屠川便是特别的,与之一直都知道。”牧与之轻笑。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道:“我要申屠丞相的死因从成玉关传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用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要皇帝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件事只能你的商行来做。”

  这天底下传递消息最快的,应当就属这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

  “好。”牧与之依然答应。

  季听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要做得不留痕迹,否则皇帝查到我们头上,少不得要找麻烦。”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牧与之说完便转身离开去做这事了。

  季听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想起申屠川脸上的不甘和恨意,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是夜,申屠川终于转醒,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季听那里,她当即披上衣裳要去看他。

  扶云犹豫着走过来,不等季听开口,他便将里端着的砂锅交给了丫鬟:“这是殿下上次补身子剩下的东西,世间总共没几帖了,殿下帮我给申屠公子送去吧。”

  “扶云……”季听第一次见他对申屠川没有敌意。

  扶云不自在的挠挠头:“我没有家人,是殿下从叫花子那里把我买回来的,殿下便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失去家人的心情,应该是生不如死吧,希望这个能让他好受点。”

  “……好。”季听勉强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去找申屠川了。

  她一路沉默走到申屠川门口,将丫鬟里的东西接过来,独自一人进了他的卧房。

  申屠川双眼无神的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般毫无生命力,季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沉默一瞬抬高了声音:“申屠川,用膳了。”

  申屠川指尖动了一下,这才械的看向她,半晌哑声道:“我想去成玉关。”

  “……我理解你想去守灵,可是你如果这个时候去了,便等于告诉皇上,你一直和父母有联系。”季听沉声劝说。

  “我想去成玉关……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我想去成玉关。”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整个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

  季听看得难受,不由得别开脸,狠下心肠道:“不可以,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光明正大的迎他们回来。”

  她原本想让申屠川诈死,再隐姓埋名去爹娘身前尽孝,可如今情况不同,他是唯一可以代表申屠家讨回公道的人,自然不能再轻易放弃申屠家嫡子的身份。

  “殿下,为何人在世上会这么难?”

  季听仰了一下脸,冷静之后才看向他,强撑起一个微笑:“别想太多,先来用膳吧。”

  “我不饿。”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今日起,一日餐我同你一起。”

  申屠川指尖顿了一下。

  季听放缓了语气:“多少吃一点好吗?”

  “……好。”

  可勉强吃东西的下场是,将这些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季听看着申屠川惨无人色的脸,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不吃了不吃了,你先休息,先休息好不好……”

  最后一盅药膳尽数倒了,季听看着申屠川沉睡的脸,守了他许久之后才离开。这日起她便如约一日餐陪着他,他吃不下,便哄着喝粥。

  只小半个月的功夫,申屠川便瘦了大半,之前合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双眼睛也没了神采。

  而这小半个月的时间,申屠宰相为救百姓牺牲的事迹从成玉关传回了京都,大半个天启都知道了,无不感念宰相忠君为民,并且对皇帝流放宰相一事十分怨恨。

  这件事眼看着瞒不住了,皇帝无奈之下为平息民怨,只得旧案重审。审案的官大多是申屠宰相门生,此事办得效率奇高,用了最短的时间还给申屠家一个清白。

  皇帝为保名声,便下旨将申屠丞相以王爷之礼下葬,同时透露出有意给他们的嫡子一官半职。

  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季听立刻去见了申屠川,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答应你的,要还申屠家一个清白,如今做到了。”

  “多谢殿下。”申屠川眼眶微湿,朝她郑重行了一礼,此时他身上还戴着孝,在季听的准许下,已经在别院守了十几天了。

  季听掩住心里的叹息:“你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边关拜祭父母了。”

  “不必了,郡守给我来了信,说是已经代为守灵下葬,至于皇上赏的那些陪葬物,”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便留给皇上自己吧。”

  “……申屠川,你别这样,丞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季听担心他还没有放弃刺杀。

  申屠川垂眸:“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最后却沦落到不耍计谋就连名声都保不住的地步,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申屠川。”季听皱眉。

  申屠川平静的看向她,随后轻轻一笑:“殿下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季听怎么不可能不担心,只是他油盐不进,她劝了几句也没用,只能先不提此事。

  陪他待了会儿后,季听便转身离开了,就连荷包掉在他脚边都不知道,申屠川看着锦缎的荷包上绣着的拙劣花瓣,便知道是她亲自绣的,他沉默一瞬,弯腰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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