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37节(2 / 2)


  “我刚来北京时,没遇到要租地下室,一天只有一顿饭的窘境。可以独居单身公寓那会也没想到以后会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以为熬不过去的时候又峰回路转走到了现在。去年预见不了会遇到你,也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哪里。”沈千盏拉着袖口蹭了蹭车窗,她隐约看到了有东西掠过,还未定神,杳无所踪。

  车窗外夜色深浓,季清和放缓了车速。

  那些掠过窗外的白色沫影终于被看清,路灯的灯光下,大片雪花纷沓而至,密密绵绵。

  季清和在红灯前停下。

  街道空荡,只有一辆车远远停在左转车道。

  车灯闪烁,窗外纷飞的大雪背景下,他转头看着她,眸色深如这夜色:“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

  第38章 第三十八幕

  新年的第一场雪从除夕下到了大年初一。

  沈千盏醒来时, 窗外的世界已白茫茫得分不清尽头和边界。

  为了透气,她房间的窗户开了道缝, 吹得雪纱窗帘微微浮动。

  沈千盏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是她工作日的起床时间。

  她搂着手机,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

  昨晚将苏暂和季清和送到四合院后, 她没停留, 返程回家。到家十点,老沈夫妇在客厅边聊天边等她。

  客厅久未开机的电视正在直播春节联欢晚会,笑闹声里, 是沈母带着点期盼的眼神。

  沈千盏很自觉地回房间抱了条毛毯, 陪二老看晚会。

  沈母对传统节目兴致颇高,沈千盏边听她和老沈讨论那些登台春晚数十年的老艺人, 边漫不经心地剥着橘子想事情。

  她放空了去思考时,手上总会翻来覆去地把玩些东西。那个不幸被选中的橘子从橘皮到橘络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喂进嘴里时,都机械地规定好要咬成几口。

  沈母连着叫了她三声,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给你压岁钱。”沈母将红包递给她,又拍了拍老沈:“你的呢?”

  老沈不紧不慢,将压在烟灰缸下的红包递过去:“着什么急,还能缺了我闺女的?”

  晚会激昂的背景音乐下, 老沈含笑看着她,说:“早几年我跟你妈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一直想劝你回来。这次我们来北京, 除了看你姥爷,也是想了解了解你的生活。”

  沈千盏笑了笑,问:“这点时间,估计不够你俩了解的。”

  “我俩可无意窥探你的生活,知道你工作顺利,生活充实,心态乐观就足够了。”老沈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自打你来了北京,我跟你妈就觉得你离我们越来越远。我很高兴我的女儿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可以施展拳脚,也欣慰你有如今的眼界和处事能力。”

  这么多年来,老沈夫妇除了在终生大事上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感化她以外,很少这么推心置腹。

  沈千盏非常配合地摆出一副受用的表情:“很高兴能从你这得到这样的评价。”她眼神瞟向沈母,暗暗告状:“我以为你们更希望我能沉浸在儿女情长里。”

  老沈应该是和沈母达成了某种默契,全程由他代为发言:“这你不能误会你妈,她不支持你的事业吗?她最支持。逢人就要骄傲她女儿有自己的想法,独立勇敢,跟迪士尼公主一样。她催你催得紧,完全是出于爱护你。我们的生活圈子和你的不同,你天天嚷着经济独立,人生独立,空间独立,我跟你妈也不敢太过参与你的生活,偶尔问两句又怕你招你烦。”

  他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见过谁家父母来北京看女儿,吓得飞机落地了才敢电话通知的?”

  沈千盏诚恳道歉:“我错了,是我疏忽对您二老的关心了。”

  老沈挥挥手,表示他意不在此:“过了今年,你也三十了,三十而立。”

  “生活工作上你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承担责任,那人生目标和发展方面呢,今年有没有新的感悟?”

  沈千盏琢磨着老沈还得绕多少弯才能点题呢,她翘了翘唇角,装傻:“你指哪方面的人生目标啊?我可刚立了一个亿的小目标呢。”

  她性格鲜明,一眼分喜怒。通常话不投机就爱带刺,不分亲疏。

  老沈被她的刺扎了也没缩手,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随便聊聊,你紧张什么?”

  沈千盏想了想,说:“我说认真的,我刚立了赚一个亿的目标。等赚够钱了,后半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无所谓后半生有没有人可以陪着我,我不孤独。也不追求女人要不要圆满,那些规范女人必须要结婚生孩子的眼光束缚不住我。”

  这些话,不是她第一次说。但以前,她说得委婉动听,半哄半劝,尽量避免与沈母正面发生冲突。

  眼见着沈母脸色涨红,隐隐泛起薄怒。

  沈千盏语气缓和了些,表态道:“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不会抗拒。我工作太忙了,你让我现在停下来,我可能无法将两者平衡好。暂时放下工作更不可能,工作、经济独立是我的立身之本,我的理智不容许我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事业。”

  不在其位,根本不知道她为了重新爬起来付出过多少努力。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沈千盏知道老沈夫妇无力为她承担巨额债务,始终咬牙自己承受。她这九年,人生起伏,大风大浪,说是熬尽心血也不为过。

  她绝不容许她的事业,有任何差错。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的大厦倾毁。

  沈母旁听良久,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道:“那你说说你觉得合适的人,是哪一种?”

  那一刻,沈千盏的脑子里十分诡异地浮现出一个人影——冷如松竹,暗藏坏心,步步算计的斯文败类季清和。

  他那句“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跟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这句话像车外的雪花一样,无声却存在感极强地叩响了她的心门。

  她记不清自己当时的表情了,应当是意外且觉得他在开玩笑,她记得自己笑了下,问:“什么愿望都可以?”

  他重复:“什么愿望都可以。”

  那一刻,雪落进她的世界里,簌簌作响。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克制才没脱口而出一句:“那给我送很多很多钱吧,天降横财的那种。”

  沈千盏的生活不是童话世界,她知道这样的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