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国家的条件】
残雪融去,初春到来。春天的花香绵延整片大地。
局势大多如同御子神司的预测,一步步发展下去。
他们积极且无偿的提供粮食与医疗,以及晓展现的各类魔术秀,一步步稳定地获得古斯塔夫领地居民的支持。
特别是当地人民的健康状况原本就十分恶劣,桂音的医疗措施受到热烈好评,古斯塔夫领地的居民逐渐将《七光圣教》奉为救世主。
反观《碧之团》,他们的评价是一落千丈。
革命之初,《碧之团》高举为民而战的大旗讨伐了古斯塔夫,人民也非常支持他们——但也仅止于此。
《碧之团》将粮食供给与病人的医疗事宜全扔给《七光圣教》善后,没有任何抢眼的政绩。
这些全都得归咎现任盟主为首的众多贵族。他们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尽可能不花到自己的财富,怠慢人民的需求。
《碧之团》整体的评价因此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当大地迎来春天之际,《七光圣教》已经完全掌握民心。
——《碧之团》光说不练,什么都不愿意做。
——《七光圣教》才是真正为我们平民著想。
城里各处开始能四处听见主妇们进行种种对话。
直到这个阶段,《碧之团》现任盟主隆美尔•冯•康拉德侯爵才终于察觉,他们的立场早已岌岌可危。
再继续放任下去,人民会开始希求《七光圣教》的统治。
一旦演变至此,《碧之团》就再也无力抵抗《七光圣教》。
因为古斯塔夫拥有皇帝授予的公爵爵位,而《碧之团》讨伐古斯塔夫,帝国早已将之视为叛贼,《碧之团》无法期待帝国方的支持。
事已至此,他们该直接与《七光圣教》合并,成为他们的一分子?
为无力的人民而战。
布伦哈特伯爵集结《碧之团》之时,正是以此为理念,所以他们本来就应该选择《七光圣教》。
但是——他们否决了这个选项。
《碧之团》现任盟主康拉德将这个理念视为粪土。
为何他们非得必须将特权分给形同家畜的平民不可?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会选择《七光圣教》。
因此——他们开始行动。
为了尽可能和平的回归帝国统治,康拉德寄出书信给现在代理皇帝统治帝国本土的《四大元帅》之一——涅罗•乌尔•莱维亚斯,向他游说《碧之团》讨伐古斯塔夫的正当性。
他们是以帝国贵族的身分,为帝国而战。
于是——他们的游说奏效了。
这一天,《碧之团》现任盟主康拉德与一名彪形大汉——康拉德麾下的《黄金骑士》萨谬尔•德•莱杰纳赫,双双出现在皇都多拉亨的元帅官邸。
◆◇◆◇◆
「……莱、莱杰纳赫,只、只带你一名护卫,真的没问题吗……?」
矮小的老人康拉德在昏暗的谒见之间之中,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对现在的康拉德而言,皇都并不安全。
假如帝国打算将他们当作罪人制裁,他们恐怕会在这里人头落地。
康拉德一想到这里,怎么也无法冷静。
他的神情浮现著浓浓的焦虑与恐慌。
身著黄金盔甲的骑士答道:
「假设帝国真心想除掉我们,我们哪怕是带著整团《碧之团》前来也是同样的下场。既然如此,您只带最低限度的护卫,显示我方并无敌意,这么一来,帝国对我们的印象也较为良好,不是吗?」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很不自在呀……」
「现在只能相信元帅殿下信中的内容啊。」
莱杰纳赫对胆小的主人表达些微的不耐烦。而就在此时——
「抱歉、抱歉,来晚啦。军事会议不小心拖太久了。」
两人抵达时使用的这扇门另一侧,还有一扇门。只见对面的门打了开来,一名语气轻快的男子走进房内。
灰中带蓝的头发。
闪烁金光的双眸。
这个男人正是侍奉弗雷亚加尔德帝国皇帝——林德沃姆的《四大元帅》之一——
《青之元帅》涅罗•乌尔•莱维亚斯。
「我们这里也挺忙的咧。大和的余党似乎趁著陛下不在本土,偷偷摸摸地四处行动。没人晓得『忍者』会从哪里冒出来,真麻烦啊。」
他解释自己迟到的理由,并且在谒见之间的椅子上坐下。接著——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我没迟到吗?」
他交叠双脚,语气随兴地说道。
康拉德见状,矮小的身躯彷佛缩得更小,跪倒在地。
「在、在下岂敢逾矩!元帅阁下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接见在下,在下实在感谢万分!」
「哈哈哈,你的态度还真古板啊,浑身硬邦邦的。康爷该不会觉得紧张吧?」
「在、在下惭愧,正如您所说。吾等的立场有多危险,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涅罗闻言,满脸疑惑:
「怪了?我不是以元帅名义送出书信,还写著『叛贼•古斯塔夫广施恶政,使国土衰败。在此对《碧之团》讨伐叛贼的义举表达感谢之意』吗……算了,也罢。
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帝国方面对于《碧之团》的讨伐行动,是抱持正面态度的。
古斯对于陛下的忠心确实值得赞赏,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更别提他还将陛下交付的领地搞得民不聊生。
再说,帝国的治国方针是『弱肉强食』。
不过是古斯塔夫太弱才会被你们吞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说,你们的行动非常符合帝国的作风,没道理降罪在你们身上。
我们当然也不会以『谋反』的罪名制裁《碧之团》,所以你不用抖成那副德行啦。」
涅罗清楚重申,帝国方面容许《碧之团》讨伐古斯塔夫。康拉德闻言,神情欣喜若狂,又磕头了数次。
「太、太感谢了!在下代表《碧之团》,跪谢元帅阁下的宽宏大量——」
不过——
「但是呢。」
涅罗轻佻的语气忽然透露一丝冷峻。
又怎么了?康拉德冷汗直流地静待涅罗的话语。
涅罗继续说道:
「……那些家伙很不应该呀。叫什么名字来著?对了、是叫做《七光圣教》。那些家伙太嚣张了。这世界上唯一能立于万民之上的王者,就是我们的林德沃姆陛下,但那些家伙居然假神之名眶骗人民。除此之外,更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们的思想呀——人人平等,这不是跟弗雷亚加尔德帝国完全相反吗?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呢,对吧?啊,不过康爷是不是跟那些家伙很要好呀?」
「这、这个……」
金瞳细细眯起。锐利的眼神贯穿康拉德,紧张席卷而来,几乎令他心脏停止跳动。
不过涅罗立刻笑道:「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啦。」康拉德胆小的反应似乎让他相当愉快。
「我知道,你们的立场很敏感嘛。毕竟对方在短时间内就拿下北方四领中的三块领地,可说是来势汹汹的新势力。《碧之团》经过和古斯的战斗之后已经精疲力尽,根本无力与这股势力抗衡。我在《四元帅》之中好歹是以脑力派著称的,我当然明白你们的处境。」
康拉德是基于敏感的立场,被迫必须周旋于双方之间。涅罗表明自己清楚他们的难处后——
「所——以——呢——就让我来弥补你们的不足吧。」
啪的一声。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紧接著,涅罗进房时的大门再度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房内。
男人戴著面具,全身裹在乌黑的大衣里。
这男人外貌诡异,浑身散发古怪的气息。《黄金骑士》莱杰纳赫身为武人的直觉警报大响,告诉他眼前的男人相当不寻常。他绷紧神经,问道:
「这个男人是?」
涅罗回答:
「他叫做坦干伊加,是我的副官……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吧。」
「————」
面具男听见涅罗的命令,缓缓从大衣中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高举过头。
同一时间,谒见之间内的篝火全都熊熊燃起,最后化为火焰漩涡,渐渐聚集到男人高举的手掌上。
「什、什么!?」
「这是、魔法……!他是魔法师啊!」
两人见到眼前的异常现象,大吃一惊。
但是更令两人讶异的还在后头。
只见聚集在手掌上的火焰越烧越烈,亮度与温度逐渐上升,最后凝聚成红色闪光——下一秒,闪光化为赤红的长枪。男人随即握住那把长枪。
——两人觉得那把红色长枪似乎有些眼熟。但这也难免——
「这、这是……!」
「不、不会错。是《怒日炎枪》!?」
没错。
两人以《碧之团》的身分打败了那名敌人,而这个战略魔法正是「他」的杀手锏。
男人手上的那把长枪,和古斯塔夫花费数年才能完成的《怒日炎枪》结晶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竟然不消片刻就造出那把长枪。
「坦干伊加做为魔法师的实力,可是比古斯优秀数倍呢。如你所见,《怒日炎枪》原本需要耗时数年凝聚,而他的话只要一瞬间就能完成。很可靠吧?我就把这位值得信赖的副官借给你们当帮手。」
「什、此、此话当真!?」
「当然。再来我会派出我的军队前去支援,总计一万兵力。」
「一、一万!?」
「只要有这么多战力,你们就不需要对那些家伙低头了,对吧?」
涅罗露出白牙,无畏一笑。
康拉德见状,一股无比的信赖油然而生,令他颤抖不已。
帝国居然还存在著如此强大的魔法师。
这个国家的力量实在深不可测。
(果然,弗雷亚加尔德帝国才是独霸天下的强国呀……!)
康拉德深深体会到。
只有帝国才是他们的归属之地。
因此,他兴高采烈地宣誓道:
「是、是!非常感谢元帅阁下在吾等山穷水尽之时鼎力相助!吾等有幸得此助力,《七光圣教》一派根本无法与吾等匹敌!在下必定将仇视帝国的不肖之徒全部一网打尽!」
此话一出——
「哈哈哈,当然啰。」
涅罗哈哈大笑,再次眯起双眼。
「贵为帝国元帅的我都帮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没拿出个成果可不像话。你要是办不到,就走著瞧啰。明白吗?」
他双眼之中的威吓……与方才的玩笑话相比如同天壤之别。那股威压确实刺穿了康拉德的心脏。
康拉德方才的欣喜随即烟消云散,他脸色惨绿地跪倒在地。
「~~~~!是、遵命——!」
涅罗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答得好。那么,坦干伊加……驱虫大任就交给你啰。」
他留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
元帅官邸的会议结束,康拉德与莱杰纳赫在皇都留宿一晚之后,便带著涅罗的副官坦干伊加搭乘马车离开皇都,出发前往《碧之团》现在的总部,古斯塔夫领地的乌拉诺斯碉堡。
「没想到谈判居然能如此顺利……涅罗•乌尔•莱维亚斯元帅果真名不虚传,是一位绝顶聪明的大人物。《七光圣教》不过是聚集一堆平民与残兵败将,只要有一万名援军、《碧之团》,再加上您高强的实力,这群人就形同乌合之众,来再多都不怕呀!」
「…………」
马车行驶的路途中,康拉德表达对涅罗的谢意,并出言赞赏坦干伊加的魔法。不过坦干伊加身为副官,却对此毫无反应。
(这男人真是阴沉……)
自己身为帝国贵族,又贵为侯爵,如此纡尊降贵地称赞他,他居然连一声回礼都不吭,实在无礼至极。
不过康拉德并未将怒意表现在脸上。
现在可不能触怒对方。
一切都是为了与《七光圣教》的战争。
同时也是为了往后著想。
康拉德打了声招呼,离开坦干伊加身旁,来到马车最深处与莱杰纳赫窃窃私语。
「莱杰纳赫,我回到总部后打算带他去地下。」
莱杰纳赫一听,露出会意的笑容:
「……您打算用黄金收买他吗?」
「是啊。虽说这男人实在古怪,好歹是最接近《四大元帅》的人物,这代表他与皇帝近在咫尺。只要顺利将这个男人纳为己用,或许能开启一条前往中央出人头地的康庄大道。是该好好利用一下。」
「嘻嘻,他要是见到那堆如山高的黄金,应该就顶不住那张扑克脸啰。」
莱杰纳赫说著,脸上一松,痴痴地笑著。
《碧之团》从古斯塔夫手上夺走那堆高耸如山的黄金,最后是由康拉德派独占了所有利益。
他似乎是回想起那光彩夺目的景象。
不过——
「……我很想承认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笨蛋不识相,例如布伦哈特。所以……在我们正式与《七光圣教》决裂之前,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哦?什么事呢?」
康拉德压低音量,只让莱杰纳赫听见这道命令。
莱杰纳赫听完,他那如同山贼般的长相扯出野蛮的笑容。
「————嘻嘻,在下明白。这差事的确很适合我。」
◆◇◆◇◆
古斯塔夫领地与皇帝直辖领地的边境关口。
关口附近的森林中有一座巨大且坚固的要塞,那就是《碧之团》总部——乌拉诺斯碉堡。
建国之初,这座碉堡做为皇帝直辖领的盾牌,历经无数战役,至今从未陷落,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要塞。
独自留在《碧之团》的忍站在城墙上的巡逻通道,让运送春意的夜风轻轻摆弄发丝,同时用手机向司进行定期回报。
报告的内容正是关于忍秘密寻得的黄金像所在处。
以及《碧之团》首脑阵营正式展开行动,打算回归帝国统治。
「嗯,对呀。康拉德侯爵似乎决定回归帝国,他带著一名《黄金骑士》前往皇都谈判。那个胆小又善于自保的侯爵会如此大胆行动,想必那封书信的内容应该让他很开心吧。」
『帝国方面与其去追究《碧之团》的反叛罪,还不如以此为藉口,利用《碧之团》试探我们的实力。到此为止还在我的预料范围内。』
「这边大概是这个样子,你们那里咧?小苹果准备得如何了?」
司在那场假日约会之后,便同时以简讯告知所有超人高中生,他要委托林檎制作一样建国不可或缺的物品。忍就在问那项物品的制作进度。
司则是立刻回答道:
『前不久已经完成了,现在随时都能使用。』
「不愧是小苹果,真可靠呢。」
『托晓和桂音他们的亮眼表现,《七光圣教》在阿克莱德、布赫瓦尔德、古斯塔夫三领地内都得到极佳的声望……建国的准备工作可说是蓄势待发,之后只要发出宣言,一切状况都会有所改变。』
「这样啊,那我也没办法在这待太久了。」
『是啊,我们也已经掌握黄金像的所在地,忍在当地已经没有其他工作了。你就在冲突发生之前离开那里吧。』
「我的确是这样打算。康拉德侯爵再过不久就要从帝国回来了,我就脚底抹油赶快溜,免得和他们撞上。」
『那么,米尔瓦纳见了。』
「嗯,拜拜。」
忍说完,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这里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吗……)
司说的确实没错。
她已经搜集所有能挖的情报,《碧之团》也开始与帝国合作,她再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危及性命。
更何况,忍喜欢凡事先一步做好准备。以她的作风来说,事到如今还留在这座碉堡里,未免太过悠哉。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
她的理由便是——
「啊!忍大人!」
「忍!好久不见了!」
忍的身后忽然传来女性愉快的招呼声。
忍回头一看。只见《白银骑士》贞德,与手持提灯的兽人女仆•伊蕾娜,两人正好从要塞里走出来。
「嗯,好久不见啦。」
忍笑容满面地回礼。她早就知道两人会在巡逻时经过这个地方。
「最近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我有点忙嘛。贞德来巡逻?」
「是呀,康拉德侯爵外出期间,可不能有任何万一呢。」
「你还是一样认真呢。啊、对了。之前贞德不是想知道那位可可诺诺村的女孩病情如何?我接到消息了。」
「已经得知她的状况了吗!?」
贞德焦急地追问忍,激动得简直快扑了上去。
「好了、好了,冷静点。」忍安抚了贞德后——
「听说她平安恢复健康,已经出院了。」
直接告诉她艾尔克传来的消息。
贞德一听,当场跪地。
「是、是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流下眼泪,松了口气。
贞德与忍相遇的那一天,她在可可诺诺村下令对一名女孩用刑,那就是米琳达。
贞德一直很关心她的伤势。
所以她总是相当缠人地追问著忍,希望她一有消息就告诉自己。
当时是起义前夕,贞德是为了不让上头察觉一行人的行动,才履行职务。忍能谅解贞德的判断,但「理解」跟「接受」是两回事。
贞德再怎么理解自己的判断无误,仍旧会暗自后悔。
「不好意思,请恕我失礼一下。」
贞德向忍赔了罪,拔出腰间的白银长剑。
她将剑刃直立在面前,闭眼祈祷。
「————」
良久,贞德缓缓睁开眼。
忍询问贞德的用意:
「你在祷告吗?」
贞德摇了摇头。
「啊,不是,我只是在报告。吾主也十分挂心那名女孩……」
「话说回来,你的剑和当时不一样了呢……那把剑该不会是?」
「是的,这是吾主布伦哈特伯爵的剑,是我当时分配到的遗物。布伦哈特伯爵除了继承家传的伯爵爵位之外,还同时拥有《白银骑士》的骑士爵位。」
「贞德真的很尊敬布伦哈特伯爵呢。」
「因为我今天能拥有这一切,全都要感谢伯爵。」
忍以前曾经听贞德解释原因。
贞德还未获得骑士爵位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平民女孩。
她居住的城镇是由一名侯爵管理。而那名侯爵向她求了婚。
当时贞德年仅六岁,侯爵则是四十八岁。
那名侯爵是当地有名的恋童癖,十分堕落。
贞德的双亲当然知道侯爵的传闻,并未将贞德交给侯爵。
但是当贞德的双亲面有难色地拒绝,侯爵突然异变,露出邪恶的本性,命令士兵杀害贞德的双亲,并打算强奸贞德。
当时有个男人偶然来到这座城镇,正好听见吵闹声,便闻声赶来救人。他,正是后来的布伦哈特伯爵。
帝国骑士——格兰瑟姆•德•布伦哈特。
他立刻冲上前,以高超的剑术砍下十名士兵的首级,顺手斩飞侯爵的阴茎,救出贞德。
这件事之后自然引发大问题。
平民在贵族眼中等同于动物。
帝国允许贵族们任意对待自己管理的居民。
这种行为被视为理所当然,布伦哈特的举动完全是越权。
而且侯爵家的地位远远高过布伦哈特伯爵家。更糟的是,当时的他尚未继承伯爵爵位,仅是一名骑士。
骑士能以贵族自居,但终究不是真正的贵族,国家并未赋予骑士领地或城镇的管理权。如同多蒙特的杰斯特以前提到的,骑士只能受雇于贵族,本质就和一般士兵没有两样。除了骑士爵位最高阶的《白金骑士》以外,以低一阶的《黄金骑士》为例,其社经地位仍然远远不如贵族爵位最低阶的男爵。
布伦哈特遭到严重指责,贵族们开始计画将他处死。
但是布伦哈特并未屈服于蛮不讲理的处境。
他大声抨击,坚称自己身为骑士,要是无视贵族堕落的愚蠢行径,那才会眨低帝国的尊严。同时他主张拥护该名贵族的一干人等全都是同类,同样爱好异常性欲,他们才应该反省那些无耻之举。他与贵族们正面冲突,人民与骑士纷纷挺身支持,终于压下贵族们的反弹。
顺带一提,在此次事件中赞同布伦哈特的众多骑士,后来成为《碧之团》的初期成员。贞德也以此契机,深深景仰著布伦哈特。她为了追随布伦哈特,恳求祖父让她进入骑士学校。由此可知,这起事件正是《碧之团》成立的契机。
贞德回想起当时的记忆,这么说道:
「……我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心想……假如伯爵就是皇帝,这个国家肯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贞德认为现今的帝国误入歧途吗?」
「是。」
贞德毫不犹豫地点头。
「……弱肉强食,这或许是世界的真理。但人若是一味顺从真理,岂不是形同野兽?」
当时那个男人趴在年幼的自己身上,意图强奸。贞德回想起他丑陋的模样,淡淡说道。
这种满是兽欲的动物怎么能称作「人」?
「所谓的人应该是更加美好、高尚,就如同当时的布伦哈特伯爵,或是现在《七光圣教》的作风一样。」
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人与人之间不谈利益,携手合作,共同生存下去。
贞德相信,野兽与人之间决定性的差异,一定就隐藏在这种生存方式之中。
布伦哈特亡故的现在,她仍然坚持这个信念。
因此——
「布伦哈特伯爵虽然壮志未酬,无疾而终,但《碧之团》还保存著伯爵的遗志,深埋于此地。我会耗费终生培育、守护这份意志。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诞生在这块土地的思想能够让帝国焕然一新。」
贞德直视著忍,道出自己的决心。
她的双眸中寄宿著坚定不摇的信念,证明她的理想绝不会止于纸上谈兵。
但是,正因为如此——
「…………」
忍才觉得心痛。
她很清楚。
——值得贞德守护的《碧之团》,早已荡然无存。
忍正是因此迟迟不愿离开此地。
眼前的局势继续演变下去,《碧之团》将会与忍一行人为敌。
他们会做为帝国的前锋,与《七光圣教》展开战斗。
但是忍深知贞德的骑士风范。
她原本就应该加入自己这一方。
她不该选择《碧之团》,唯有《七光圣教》才能实现她的理想。
所以忍希望在一切生变之前,至少先把贞德挖角到我方阵营。
「我说,贞德——!?」
忍打算劝说贞德,当她开口的一剎那。
忍做为忍者的敏锐直觉忽然感受到尖细的杀气,朝著两人飞来!
「趴下!」
忍立刻扑向贞德与伊蕾娜,将两人按倒在地。
下一秒——
「好痛、忍大人,究竟是——欸!?」
无数的箭矢正好穿过三人刚才的位置,射进通道的墙壁。
「……这、这是弓箭!?敌人来袭吗!?」
「不——」
一半对一半错。
忍的双眼在夜晚仍然清晰,她早已掌握到通道另一侧的敌人。
她朝著敌人问道:
「先不说我,你居然朝贞德和伊蕾娜放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倒是说来听听呀——《黄金骑士》莱杰纳赫先生。」
◆◇◆◇◆
「哼哼哼,不愧是忍者。在夜里也跟动物一样敏感。」
忍一叫出莱杰纳赫的名字,他便从黑暗中走到两人面前。
贞德望著眼前人,哑口无言:
「莱、莱杰纳赫阁下……?」
《碧之团》的成员为何要袭击她们?
贞德完全弄不清现状。
另一方面,忍早就明白大部分真相,她毫不讶异地说道:
「看样子,你们顺利跟帝国达成协议了嘛。」
「哼哼,这女人真是棘手。你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我可是超人记者呢,大概全部都知道了。」
「我是不懂那个记什么的i、西,不过就像你知道的……我们《碧之团》正式决定回归帝国统治。也就是说,《七光圣教(你们)》已经没用了。」
莱杰纳赫说到这里,贞德再不清楚状况也听明白了。
《碧之团》跟帝国达成和解。
这同时也代表他们要与《七光圣教》敌对。
贞德得知现状后,愤慨地怒斥:
「莱杰纳赫!你这家伙应该很清楚,《七光圣教》多么尽力协助我们《碧之团》,以及古斯塔夫领地的人民!?即便是回归帝国统治,无可奈何之下必须与之为敌,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偷袭我们的大恩人!你把身为骑士的荣誉扔去哪了!」
莱杰纳赫闻言,却是抖著壮硕的身躯大笑。
「哼哼哼、哈哈哈哈!谁会有那种鬼东西啊!主仆还真是一个样,都蠢得可笑。你的主子布伦哈特死前也对我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你没有身为骑士的荣誉感吗』。噗哈哈哈哈!」
「死前……?这是什么意思!」
莱杰纳赫口中吐出危险的发言。
贞德随即追问。莱杰纳赫则是一脸轻蔑地回答:
「你这女人还真迟钝。你的主子,《碧之团》前任盟主•布伦哈特就是死在本大爷——萨谬尔•德•莱杰纳赫手上啊!」
「——!?!?」
「噗哈哈!会有这种结果也是天经地义,你没必要这么吃惊吧?古斯塔夫的确做过头了,他爱怎么虐待那群平民,我们都管不著,但要是把平民全杀光了,可是会影响我们的生计啊。但就算加入《碧之团》,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骑士都赞同布伦哈特那种歪理。这不是当然的吗?为啥我们得悲哀到为了那些垃圾平民拋头颅、洒热血啊!」
扣除《碧之团》集结之初的成员,大部分成员都只是表面上配合。假如布伦哈特一输,他们会毫不犹豫将责任推到布伦哈特身上。莱杰纳赫亲口挑明了这点。
《碧之团》团内扭曲的真相,就是如此。然而——
「但当时的决战确定由我们获胜时,我们就不需要准备代罪羔羊。说不定布伦哈特反而会妨碍我们,所以我就除掉他了。哈哈哈,当胜利近在眼前的那一刻,我从背后一剑刺了过去。那个笨蛋当下的表情根本是杰作啊!」
这就是布伦哈特战死的真相。
他是遭到他信赖的伙伴们谋杀而死。
贞德得知真相,怒发冲冠,赤红的发丝彷佛显示出她心中的怒火。
「混帐东西————!!!!唔……!」
眼看贞德随时就要扑上前攻击莱杰纳赫。此时她的面前忽然出现十几名士兵,一字排开。他们堵住了去路。
她一回过头,后方也涌来了士兵。贞德、忍、伊蕾娜三人被团团包夹在城墙上。
莱杰纳赫眼见大局已定,开口宣告:
「如今我们已经获得帝国元帅的协助,甚至不再需要《碧之团》了。你们这群蠢蛋沉迷于布伦哈特那空虚的英雄传说,分不清现实与幻想。所以我就连同你们的春秋大梦,彻底把你们赶尽杀绝!」
没错,也就是说——这是肃清。
《碧之团》内的平民派成员抱持著与帝国相反的思想,因此包含康拉德在内的贵族派一伙打算在与帝国重修旧好之前,先行歼灭平民派成员。
(已经开始了吗……)
忍早就知道会演变至此,才想带走贞德,她却晚了一步。
双方的谈判远比自己料想得还要更快、更顺利。
帝国元帅涅罗,这个男人或许比他们想像得还要难缠。
忍想到远方的敌人,心有不甘地咬牙,同时朝著贞德的背影大喊:
「贞德,我们逃吧!我们不可能一边保护伊蕾娜,一边和这么多士兵交手啊!」
不过——
「……忍,麻烦你带著伊蕾娜逃走。」
贞德并未转身。
「主人!?」
「这个男人是吾主的仇敌……我身为骑士,绝不能背对这个男人逃走!」
她头也不回,长剑直指著莱杰纳赫。
她的背影杀气腾腾,比话语更清晰表达出她的决心。
试图说服她也是毫无意义。
忍明白这点后——
「我知道了!」
「主、主人!」
她使劲拉过挣扎的伊蕾娜,将伊蕾娜抱在腰际,接著踏上巡逻通道的墙边,打算跳下城墙。
士兵见状,当然也有所行动——
「别让她逃走!射死她!」
他们举起十字弓射出箭矢,不过——
「哈啊啊啊啊!!!!」
没有任何一根箭矢射中忍与伊蕾娜。
贞德猛地甩开铠甲外的罩袍,使罩袍缠上所有飞来的箭矢,将箭矢打落在地。
忍趁机带著伊蕾娜跳下城墙,消失在下方的森林里。
这女孩很机灵。
她一定会顺利著地。
「呿!一个女人身手这么灵活……!」
贞德的机智令士兵们咬牙切齿。
莱杰纳赫则是——
「不管了,反正帝国的援军一抵达,他们全都死定了。不过呢——」
他说著,眼神望向贞德,脸上尽是明显的嘲笑。
「你这女人也真是蠢到家了。何不一起逃走?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这大阵仗,是能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童话的主角吗?」
「闭嘴,卑劣之徒。我跟你无话可说!」
「哼哼……面临如此劣势还能这样虚张声势,你也算是挺有胆的。也罢,就让你瞧瞧《帝国黄金骑士》的气魄吧。」
莱杰纳赫说著,戴上头盔,从部下手中抓起一支巨大的棍棒。那支棍棒需要三人合力搬运,但是莱杰纳赫却轻易地举起了棍棒。
「就来一场一对一的决斗吧。你们别出手。」
士兵们听令,先是退到莱杰纳赫身后。
眼前的阻碍一消失,贞德对杀主仇人的怒火更加滚烫。
「只有你、只有你这家伙,我绝不轻易饶你!」
「那你就放马过来吧!」
莱杰纳赫率先行动。
他迅速逼近贞德,从那庞大的身躯难以想像他能如此快速移动。
贞德对此——立刻以空著的左手取下腰间的白银金属鞭,使劲一挥。
「哈啊啊!」
鞭子从五公尺外划破空气,迎面袭来。
莱杰纳赫手上无盾,只能束手无策地挨打。但是——
「呼哈哈!太轻了!这是在抓痒呀!这种攻击怎么杀得了人!」
他满不在乎地继续前进。
他当然不放在眼里。
黄金制的板金甲紧密护住莱杰纳赫壮硕躯体的每一寸、每一角。
关节处则是使用锁子甲,万无一失。
这得多亏他非比寻常的怪力,才能担起如此沉重的装甲。只见他身上的重甲一一弹开贞德的鞭打——最后将贞德纳入棍棒的攻击范围,紧接著——
「这才是……!真正的攻击啊!哼哼嗯嗯嗯嗯嗯——!!」
全力一击!棍棒朝著贞德的脑门直直落下。
他任凭蛮力大肆一挥,完全没隐藏攻击的路径。
贞德轻巧地向后躲过攻击。但是——
「……!」
「奴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贞德方才站著的石地板顿时碎成了粉末。
那种攻击哪怕是轻轻擦过,都不会有好下场。
颤栗使得贞德的动作一滞。
莱杰纳赫趁机进攻。
「无力!裸弱!太脆弱了——!!!!」
「啧!」
华丽的连刺快得让人感受不到棍棒的重量。
莱杰纳赫的武术是真材实料。
当贞德察觉时,她已经被逼到身后的士兵面前。
她只要再退后一步,士兵们举起的剑尖就会刺中贞德的背部。
「呵哈哈哈!如何?你已经没退路了。该怎么办?来啊来啊来啊来啊————!?」
不过——
「不要小看我的鞭术!」
贞德好歹是一名武斗派骑士,是靠著实力从一介平民爬上《白银骑士》的位置。
她挥鞭打向莱杰纳赫的头盔。
莱杰纳赫的头盔仅有眼耳两处开洞,防备十分完美。
纯粹的鞭打对他来说是无济于事。但——
「什、什么!?」
贞德巧妙地操纵金属鞭,以鞭子缠住头盔,遮住莱杰纳赫的视线。
莱杰纳赫被夺走视力,手上的棍棒彻底挥空,给了贞德可乘之机。
贞德放开金属鞭,从腰间取出另一把状如细桩的匕首——这是专门刺穿锁子甲用的窄刃匕首,刺向莱杰纳赫!
然而——
「你们几个!快射死这个女人————!」
「——!?」
下一秒,莱杰纳赫的口中吐出难以置信的吶喊,无数的箭矢接连飞向贞德。
贞德来不及准备受身,只能勉强向右扑去躲过箭矢。不料——
「喝啊啊啊啊啊啊!!!!」
「呃啊!」
莱杰纳赫趁机扯开鞭子,取回视力,随即一脚踢向贞德腹部,她跌在通道上。
无数的士兵随即冲上前去,从上方团团覆住贞德,压制住她。
「咳呵……莱杰纳赫、你这下贱小人!究竟要堕落到什么程度……!」
莱杰纳赫连骑士间的决斗都反悔使诈,贞德怒不可抑。但是——
「吵死了!这个臭小鬼!竟敢搞小手段羞辱本大爷!」
莱杰纳赫蛮横地恼羞成怒,他对士兵下令:
「光杀了她根本不够解气!你们几个!给我轮奸那个女的!让她彻底后悔自己生为女人!」
「……!」
「欸?可、可以吗!?」
「快上!我原本就觉得把那女人捣成肉酱,未免可惜了点。」
士兵们听见莱杰纳赫一声令下,便同时露出下流的贼笑,手掌纷纷伸向贞德的铠甲。
贞德死命挣扎,仍然敌不过多数暴力,身上的铠甲瞬间被剥下。
「住手!你们快住手!不要、不要啊啊啊!」
「嘻嘻,真不错啊,被剥光铠甲的女骑士,好风景呀!」
「皮肤滑溜溜的,快忍不住啦。」
「~~~~!」
贞德遭人压制在地,儿时的心灵创伤重新浮现在脑中,厌恶逼得她全身颤抖,眼泪盈眶。
她的泪水无法遏制点燃兽欲的男人们——
「来跟叔叔亲一个喔~」
「咿!」
他们甚至想夺走贞德的双唇。
贞德从未让人触碰自己的唇瓣,如今却即将遭到他人掠夺。这股抗拒让她决心自尽。
但是——就在她即将咬断舌尖的那一剎那。
「啊驹!?」
鲜血沾湿了贞德的脸。
她还没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会?
答案就在贞德的眼前。
男人即将贴近贞德的嘴里刺出一把乌黑尖锐的刀具。
贞德认得这种外型的刀具。
(这是、苦无……!难不成!)
「忍!?」
当她喊出这个名字——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贞德身上的男人们的头部猛然喷出鲜血、接连倒地——
「真是千钧一发呀喵~」
贞德面前只留下一名围著超长围巾的少女——
那是超人记者•猿飞忍。
◆◇◆◇◆
贞德见到拯救自己的人,却一点也不高兴。
她心中的痛心远远大于安心。
贞德自知不擅政治,但她也明白现今《碧之团》与《七光圣教》的关系。
对忍来说,此地已是敌阵。
她回来绝对没有好下场,那又是为什么——
「忍……你为什么跑回来!?这群人打算把你——」
忍当然明白状况。
但她还是回来了,因为——
「我怎么能丢下朋友逃走呢?」
「……!」
贞德听见忍的理由……心中确实感到欣喜。
所以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忍见贞德沉默不语——
「没问题,我把伊蕾娜藏起来了,绝对没人找得到她。来,站好,你还要报仇吧?」
忍说道。
她不劝贞德逃走,而是顺从贞德的心愿。
「……谢谢你!」
既然对手先耍诈,贞德也不再执著于一对一,毫不犹豫求助于忍。
两人互相守护彼此的背后,举起武器。
莱杰纳赫见状——
「你们在混什么!不过多了一个小丫头!全部给我上!」
「「「喔、喔喔喔喔喔喔!!!!」」」
士兵们听从莱杰纳赫的怒吼,拔出剑扑向两人。
不过这对搭档在古斯塔夫一战之中,可是站在豪赌的最前线临战!
「贞德!遮好了!」
「明白!」
忍随即对贞德打信号,将忍具之一的闪光弹砸在脚边。
闪光弹遭遇冲击,应声爆炸,接著释放强光,瞬间夺去所有士兵的视线。
「呃啊啊啊啊!」
「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唔呃!」
两人一一解决失去视野、狼狈不堪的士兵。
不过是空有人数的木偶。
这些敌人算不了什么,根本比不上古斯塔夫。
「太、太强了!」
「这两个人强得不得了啊!」
「欸噫!一群没用的家伙……!闪开!」
「「「呃啊啊啊啊!!!!」」」
莱杰纳赫无法忍受派不上用场的士兵们,终于开始行动。
他以棍棒扫开士兵,自己冲上前线——
「看我一口气把你们打成肉酱啊啊啊啊啊啊!」
棍棒朝著忍落下。
忍从容地躲过攻击,同时冲进莱杰纳赫的胸怀——
——她拿电击棒贴上铠甲。
「噫噫!?」
电击透过铠甲席卷莱杰纳赫全身。
他顿时一阵痉挛,这是决定性的破绽。两人趁此机会——
「贞德!就是现在!」
贞德以忍的背部、肩膀为立足点,飞身一跳!
她从高处扑向莱杰纳赫的头部——
「好好挂著那顶豪华的头盔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的脸!」
她将细桩状的匕首(Stilett)狠狠刺进听声音专用的空洞里,从耳朵直接凿进莱杰纳赫的脑浆。
「咕呜————」
贞德的一击准确贯穿莱杰纳赫的小脑,使他当场毙命。
巨大身躯砰然倒地。
帝国骑士之间的战斗——
唯一存活的是贞德•德•卢布朗。
士兵们眼见战斗的结局,浑身战栗。
「咿、莱、莱杰纳赫大人被干掉了!」
「快点找援军过来!只能靠人数取胜了!」
他们并未退却。
因为指示这场偷袭的长官,地位原本就比莱杰纳赫还要高。
两人再继续滞留于此,终究是寡不敌众。
「仇也报了,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啰——贞德,这次总该逃走了吧?」
「我知道了!」
忍对贞德说完,再次将球状忍具砸向地板。
这次喷出的不是强光,而是烟雾。浓烟覆盖住两人。
「这、这烟是什么!?」
「不能吸!可能是毒雾!」
士兵们心有防备,赶紧遮住口鼻。
不过,他们的提防反而误了事。
当春风吹散烟雾时,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巡逻通道上。
「不、不见了!那两个人跑哪去了!?」
「啧!接二连三使出奇怪的妖术……!快找!说什么也要找出她们两个!」
士兵们急忙在要塞内四处奔走,寻找失踪的两人。
不过他们不可能找得到人。
绝对找不到。
因为忍就躲在普通士兵绝对不会找的地方。
◆◇◆◇◆
「哇啊啊啊啊!主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好痛!我的肋骨断了啊……不要抱太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忍、忍啊!救救我……!」
「唉呦,你就当作自己冒险的处罚就好啦~」
潮湿的通道之中,只有墙壁上挂著些微火光。
贞德的女仆•伊蕾娜听从忍的指示躲在这个地方。而她正一边大哭一边紧抱平安归来的主人,贞德全身纷纷传出「啪、喀」的危险声响。
贞德向忍求助,不过忍似乎同样很气贞德涉险报仇,在一旁袖手旁观。最后贞德只能不断哀号,直到伊蕾娜冷静为止。
等到伊蕾娜终于平静下来,贞德解脱之后——
「……痛痛痛……话说回来,乌拉诺斯的地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空间。我都不知道呀。」
她再次道出自己的惊讶。
这里是乌拉诺斯碉堡的其中一条通道,通往位于地下的地堡。
忍不久前才找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还是个秘密,只有一部分的人才知道这里。一般士兵不知道,知道的人也不会料到我已经发现这个地方,是最棒的藏身处……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也很方便呢。」
「偷鸡摸狗……?」
贞德察觉忍话中有话。
不过忍也是故意说出若有深意的发言。
《碧之团》的敌意已是昭然若揭,忍现在也没必要瞒著贞德。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