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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2 / 2)


  温萝弯眸一笑?:“我可是说了实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

  第89章 第三只男主(二十二)

  南门星似乎当真受伤不轻, 随着赫煜跨出门外,满目皆是皑皑白雪,却并无腾挪黑雾的踪影。

  温萝不得动用灵力无法御剑, 而她?与?南门星之间,种种纠葛复杂难辨如今已?几乎没了最后一层遮羞,赫煜也没胆子再带她?来自?己剑身?之上一同浮空而行, 只得耐着性子领着她?向封王台主殿走。

  偏殿与?主殿之间距离颇远, 平日里有南门星指尖可以撕裂空间的黑雾相助,让她?并未有明显体会?,如今在飞雪漫天之中前行,温萝才知晓此路的长?远, 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叹。

  原来自?她?被他“强行”带回封王台之后,没有一天他没有花心思照顾着她?。

  思绪翻飞间, 两人不知不觉已?行至殿门前。

  手下纯金雕琢而成的曼陀罗花纹繁复古朴, 传来凹凸不平的坚硬冰冷触感。温萝深吸一口气, 手上微微用力。

  随着一声?沉闷厚重的轻响, 殿内景象便映入了眼帘。

  大殿凄冷, 向来灯火盈盈的空间此刻竟并未燃灯,仅有四角之中伫立的镂空鹤形暖炉散发着幽幽的暖橙色光晕。

  光线如墨迹肆意泼洒,在殿中各处纯金打制的摆饰上投下一片浅浅的朦胧, 渐渐消弭于大殿尽头高高的王座之上。

  南门星却并未坐在其中。

  温萝心下一惊, 此刻这大殿与?平日里极尽奢靡竭力展现出艳俗的模样?截然不同,反而像是四下无人寂静无声?的阴暗角落。

  心中似有所感, 她?试探性地向王座之下拢拱的玉阶之后转去, 果然发现了一道蜷缩着的黑色剪影。

  空气中弥漫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剪影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好?似十?分难耐。

  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 似乎是他感受到了她?的靠近,自?埋首于抱膝的双臂之间的姿势抬起了头来,墨发如瀑在微弱的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南门星声?音低而微哑:“……阿芊?”

  在距离他两步之处停下,温萝静了静,半晌道:“是我。”

  轻笑?了一下,南门星动了动,轻微抬头靠在脑后冰冷的玉阶之上。透过昏黄的炉光,依稀能见到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似是在嘲讽:“没想到,赫煜竟然真的能把你叫来,若是先前头脑一热与?他打赌,如今可就是我输了呀。”

  听起来像是埋怨,可语气轻缓却又似是旖旎。

  南门星看?起来并没有起身?的打算,温萝在原地静立了片刻。

  一片晦暗的光线之间,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他浓密的发顶与?俊俏高挺的鼻梁。

  他脸型并不似平常男子那般方正,反而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和,此刻眼睑低垂,面色苍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温萝干脆就地盘膝而坐,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道:“你为何灭去了烛火?”

  发丝与?锦衣摩挲的“沙沙”声?响起,南门星似是侧过了头,目光落在她?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潋滟的双眸上,唇角依旧是上翘的,却并未回答,语气沉郁中带着隐秘的试探:“为什么?要来,阿芊,你不是最恨我了么??”

  这话欲扬先抑,含着隐隐的逼迫与?期冀。

  温萝却不打算跟着他的节奏继续顺下去,反倒是微微倾身?向他靠近了几寸,感受到他骤然凌乱了几分的呼吸,垂眸道:“伸手给我,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

  微微向后靠了靠,他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微微仰起头侧了回去。

  眼皮微沉,阴郁的目光虚虚地落在不远处镂空的金雕壁灯上,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我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从不用医治。任何伤出现在我身?上,只需要等上几天便会?自?动痊愈……阿芊,是不是很方便,很省事?”

  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目光在他微勾的唇角以及不打眼底的笑?意上打了个转,温萝沉眉重新?坐了回去:“你怎么?了?”

  “你不害怕么?,阿芊?”

  抬手理?了理?额前扎眼的碎发,南门星笑?着,眼中却带着深重的困惑与?墨色,“你应当听说过吧,我是半魔血统,常人致命的伤口放在我身?上却会?自?己愈合,到最后,连一丁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可与?真正的魔族相比,我那一半孱弱的人族血液,却给了我无尽可欺的软弱。”

  顿了顿,狭长?的眸子扫了过来,见温萝只是静坐在原地不语,唇角依旧并未落下,可他语气却不自?觉地沉了下去:“我自?出生那一刻便是个异类,做什么?都是错。”

  抬眸瞥了他一眼,温萝面上并未显出什么?异色,仿佛他这一番言论对?她?没有造成任何的波动,只是如往常一般冷淡道:“南门星,你真的不累吗?不想笑?便不要笑?了。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不真切的笑?其实一点也不好?看?。

  你身?上究竟流着怎样?的血,其实与?我无关。不过,真正遇见你之前,虽说也听闻过你流传甚广的恶名,可我却从未真心将你当成恶人,可谁知……不提也罢。

  多谢你今日在罕仕面前护了我,还有……那株紫玉圣芽。虽说你我之间龃龉丛生,可我并非知恩不图报之人。

  以你身?负的魔族血脉,虽然伤口会?自?己愈合,可终归过程缓慢又痛苦,平日你想要如何与?我无关,可今日既然我在此,无尽海弟子素有医德仁心。仅是举手之劳,我不必吝啬,伸手吧。”

  唇边的弧度陡然凝固在原处,她?平静的言语却有着与?表象截然不同的汹涌澎湃,仿若一支锋利的箭羽一般直插入他心脏,直教他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战栗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便习惯于以笑?示人。

  或许是由于这番表现更容易讨人喜爱,以获得他自?己都鄙夷的虚伪的好?感与?善意的表象,亦或许是如此这般,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心底卑劣的脆弱,以及不愿面对?的——

  他的难过。

  他应当变强,强到足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强到任何曾经欺侮忽视他的人都能够抬头仰视他的存在,在他脚边跪拜臣服。

  脆弱是不应当出现的东西。

  这却是自?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问他会?不会?累。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所引以为傲的那副坚硬的面具,不好?看?。

  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他几乎克制不住的几乎在心口剧震的下意识的亲昵油然而生。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五百年来摸爬滚打锻炼而来的本能慢了半拍地苏醒,一阵空前的盛怒如火焰的巨浪一般侵蚀着他的理?智,直教他以一种冷冷的、头一次近乎于刻薄的语气道:

  “医德仁心?”

  艳红的薄唇轻启,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眸中闪过冷厉的光,哂笑?:“阿芊,那为何我以如今的身?份与?你初次见面之时,你却又对?我不讲半点医德仁心,只愿意冷眼旁观放任我在火毒苦海之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