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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节(1 / 2)





  然而她的眼神却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说道:“山上那么多伤患,师姐都快要忙不过来了,我现在回去除了添乱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她分心来照顾我,要不……要不你回去看一看,我就在无言谷等你,正好也陪青依说说话,她总是一个人,很无聊嘛。”

  “你不回去?”萧千夜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潇,她面露难色,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赶忙给自己找着借口,“谷主把我放出来,我总要兑现承诺,帮他哄一哄青依……”

  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她的心里话,萧千夜沉默了一瞬,看她故作轻松的笑着,帮自己整理好衣襟。

  这双手在颤抖,出于某种恐惧和担心,不愿意再去面对自己曾经最为亲切的师门好友,他一下子就从这微妙的动作里明白过来——蛟龙族曾经两度闯入昆仑山,那些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最沉重的痛,无疑也被那伙人有意无意、甚至添油加醋的散播过,那样窒息而不愿回首的过往,压在一个女人的肩头,让她如何再以昆仑弟子的身份,重新踏足那片干净的雪域之巅。

  云潇的眼睛游移着,一直没有焦点的张望着,萧千夜拉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父,陪我回去好不好?”

  “很重要的事情?”云潇的脸上有黯然的神色,抬眼确认性的望着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我一起去吗?”

  “一定要你一起才行。”他握着的手一点点用力,目不转睛的重复了一遍,“阿潇,一定要你陪我一起回去才行。”

  云潇迟疑着,忽然见他学着自己的模样双手合十,往后退了一步哀求道:“求你了。”

  “哈哈……”顿时就喜笑颜开,云潇深吸了一口气,“好,我陪你回去。”

  无言谷虽然是处在镜月之镜的虚假时间里,但是伴随着伤势好转,他能清楚知道又过去了好几天,直到这次他在湖边练剑时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和僵硬,才长长舒了口气,起身向蚩王告辞。

  风冥在湖边喝着茶,也没有嘱咐什么,在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随手就将几人重新送回到昆仑之巅。

  诛邪剑阵仍在持续,只是金色的梵文更加璀璨,因寄主死亡而失去控制的恶灵在高空漫无目的的飞舞,又在撞入剑阵的瞬间被撕扯成灰,一切看起来都尚在掌握之中,也让萧千夜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牵着云潇的手终于松缓下来,他并没有直接去鹿吾山,而是出人意料的带着她先回了论剑峰。

  凤九卿和萧奕白皆是不解,但只是默默跟着,见他一路小跑拉着云潇进了房间,还反手就锁了门,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在外面广场上等着。

  云潇奇怪的看着他这一串莫名其妙的动作,这原本是她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还好好的在原处放着,但他一进来就随手把古尘和沥空丢到了桌上,然后一把拉开了衣柜的门,埋头就在里面翻找起来,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云潇从背后绕过去,戳了戳他,小声问道:“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父吗?那你不去鹿吾山,跑到论剑峰我的房间里乱翻什么呢?”

  他好像根本没听见,还是埋头翻了好一会才从最下方找到那个精致的木盒,顿时脸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抱着放到桌上,示意云潇一起过来。

  “这是……”云潇轻抚着木盒,有些茫然地脱口,“是你送我的那件衣服?”

  “先换上,再去见师父。”萧千夜轻声嘱咐着,闭眼转过身,等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问道:“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安静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让他莫名慌了神,立刻转身查看,云潇哽咽了一下,仿佛神智有点恍惚,一反平日的淡定从容,焦灼不安的捏着衣角。

  “怎么了?”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下意识的抬手,在触及脸颊的一瞬终于发现有泪水正在无声滴落。

  “看着我。”云潇盯着他,加重了语气,即使泪光泛滥的眼睛里依然闪动着锋利而冷醒的光,她慢慢脱下东济的金昙嫁衣,火光从皮肤里闪烁而出,那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躯体,一眼就能看穿汹涌迸溅的火,只是微微一抬手,似有明艳的羽翼一闪而逝,再探手入袖中,系好衣绳和结扣,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低问,“即使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视若如初吗?”

  萧千夜捧着她的脸,眼睛是如山岳般的凝重,郑重允诺:“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来,我们去见师父。”

  两人牵着手走出房间,凤九卿看着一身红裙的女儿,先是微微一惊,然后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她身边的萧千夜,最后呵呵地笑了起来,推了一把萧奕白,淡道:“一起吧,若寒应该也在鹿吾山了,正好……真好。”

  萧奕白似有所思,被他拉着一路心神不宁,直到来到鹿吾山才豁然惊醒。

  第六百四十五章:窘迫

  鹿吾山仍是人满为患,但是相比上次情况已经好转不少,露天的广场上不少弟子相互搀扶着,还能腾出手来帮忙煎药和包扎。

  黑色的雾气终于散去,澄澈的天光从云间轻洒入白雪之中,让偌大的广场熠熠生辉,枯木逢春透出生机。

  四人先后来到这里,凤九卿拽了一把萧奕白,暗暗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隔着几步的距离慢慢跟上去。

  萧千夜牵着云潇的手,一落地四周的目光齐刷刷的望来,顿时几个轻伤的女弟子就大吃一惊的围了过来,云潇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躲了躲,不知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里变化,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师姐,你回来啦!”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微微的窘迫,几个人兴冲冲的拉住她的手,恨不得把萧千夜挤得远远的,嘀咕道,“我就说师姐肯定不会有事的,那几只心怀不轨的蛟龙说的话怎么能轻信呢!你们看,这不就好好回来了嘛,鼻子眼睛、连根头发都没事,师姐,你这次走了好久,连早课都没人指点我们学习剑阵了,别走了好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说着说着,几个人眼睛一红抹着眼泪哽咽起来,云潇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这会反而要先耐下心来哄几个小师妹别难过,萧千夜早就被她们挤出几步之外,他想靠过来的时候又被年轻的弟子一把推开,脸色一沉不满的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在外头惹事得罪了人,师姐也不会遭逢意外。”

  “小佳!”身旁另一个人连忙打断她的话,尴尬的把她往身后推了推,急道,“乱说什么呢,快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一会唐师姐回来看见你偷懒,又要发脾气了。”

  话音未落,唐红袖已经从御药堂狂奔而出,一个箭步冲出来抱住云潇,她冲的太急没能稳住脚步,云潇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大步还是栽倒摔在了地上,唐红袖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压在云潇身上眼泪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云潇被她撞得眼冒金花,连忙支撑着坐起来安慰道:“好师姐,我本来都没事了,给您这一撞,差点闪着腰。”

  “快起来。”唐红袖破涕为笑赶忙擦去眼泪把她扶起来,这一搀扶,原本终于宽慰的心又是剧烈的一颤,医者的本能让她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寻常,立马反手就扣在手腕上习惯性的诊脉,唐红袖瞳孔顿缩,僵硬的扭头望着云潇,下意识的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认真的从将手放在心口处,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迟疑半晌,拉着她往御药堂走,低道,“好久没给你检查身体,最近觉得怎么样?还会时不时发热不?”

  “师姐。”云潇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再检查身体,我、我已经痊愈了……”

  唐红袖有些窒息,拍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她在握住云潇手腕的那一刻就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脉搏,甚至皮肤深处泛着红色的火光,心跳的声音像火苗的窜动,那明显不是人类该有的频率,她立刻就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丝毫改变的人肯定是哪里不一样了,又怎么也不愿意去深究细想这其中隐晦的真相。

  云潇深吸一口气,又换了副镇定的模样说道:“师姐放心吧,我的病已经全好了,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唐红袖愣愣抓着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画面一幕一幕在眼前重现,从襁褓中无力哭泣的婴孩,到咿呀学语跌跌撞撞扑向她的幼儿,再到笑颜如花青春靓丽的少女,好像一场漫长又清醒的梦,让她久久的发着呆讷讷问道:“真的都好了吗?可是你的身体有些……有些奇怪,要不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要不然师姐不放心。”

  “师姐……”云潇踏前一步,用力握紧唐红袖一直剧烈颤抖的手,认真的说道,“真的不用了,我的身体……属于人类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所以真的不需要再检查了。”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让唐红袖紧闭着眼睛强忍住泪水,再睁眼的时候,反而是面前的姑娘笑吟吟的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温柔如水的安抚着她,唐红袖心中百感交集,于是轻叹一声,挥了挥手,“没事就好,不说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说了,掌门和几位师叔都在御药堂等你们呢,你师兄也在,快去吧,这会大家肯定等急了。”

  “都在等我?”云潇一惊,偷偷瞥了一眼萧千夜,有些为难,唐红袖挽着她的胳膊,云潇却不知为何挣脱了她的手回到萧千夜身边,低道,“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父吗?快去吧,我等你。”

  “云潇……”唐红袖终于看出来她的窘迫,拉着她走到一边,直接用两只手捧着她的双颊说道,“都到门口了你怎么不想进去?云潇,你好好听我说,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失踪那会,掌门师父不远万里亲赴飞垣帮着找你,紫宸师叔每天都在星象仪那里认真的占卜,大家都想尽快找到你的下落,现在你好好的回来了,总要露个脸,让大家放心吧?”

  “可是……”云潇支支吾吾的,语调慢慢低下去,用力咬住牙,想说什么,又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唐红袖按着她的双肩,逼着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云潇,那伙蛟龙确实来过两次昆仑山,你的事情我也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但你没有错,你永远都是昆仑山那个漂亮、惹人喜爱的小师妹,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师姐和你保证,谁敢不知好歹,谁敢阴阳怪气,我就挖出他的眼睛,把他清理出门户。”

  云潇的眼里泛着泪光,一直以来,她可以将那段沉重的过去深埋在心底,可还是惧怕被身边至亲至爱之人提起,她害怕那些锋芒的目光,每一束都像无形的尖刀,刺向心底最软弱的地方。

  “阿潇,来。”萧千夜终于跟过来,先是对着唐红袖微微点头示谢,然后朝云潇伸出手,认真的道,“来,牵着我的手。”

  云潇低着头不说话,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尝试去握住他,又触电一般松开。

  鹿吾山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其他人都低下头去装作忙手头的活,谁也不敢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