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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节(2 / 2)


  小艇是密封的,正在海水中飞速前行,不过一会整个舱内都是呛人的烟草味,云潇嫌弃的捂住口鼻,被呛得直咳嗽。

  常青不耐烦的扫过她,本想发几句牢骚,又发觉她的脸色不知为何格外的憔悴,只能默默掐灭了火丢到一边,冷道:“之前有好多巨兽汇聚过来,一个比一个块头大,摇摇尾巴就能掀翻整艘军舰,哼,我常年在东海巡航,见过一些体型离谱的巨鲸,没想到碧落海里比它们大的怪物比比皆是,难怪上头要将海军本部直接设立在北岸城了,也真是难为元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亲自坐镇,不容易啊。”

  他故意说着这些话,余光似有似无的观察着萧千夜的神色,但这个人只是歪着头从小窗往外望去,谨慎的注意着外面任何擦肩而过的生物,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说的话,常青顿感无趣,喃喃道:“放心吧,这小艇是军械库最新研制出来的,虽然体积小只能容纳几个人,但是速度快,而且特别的坚固,那些巨兽能撞翻我们的军舰,可未必能逮得住这么灵活的小东西,只是可惜了那十几门改装过的火炮,回去少不了要被一顿刁难。”

  云潇挥着手扇风散去眼前的烟草雾气,听他这么说,倒是不认同的反驳道:“一艘军舰换海魔仓鲛被二次封印,明明是赚了吧?”

  “赚了吗?”常青眨眨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想了想才道,“也对,海魔发起疯来能摧毁所有的军舰,连城市都能全部淹没,这次我们只损失一艘军舰,连战士都没有伤亡,怎么算都是赚了的。”

  “哼。”云潇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唇边勾起了一抹狡猾的笑容,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喋喋不休的说道,“您才是真的赚,什么事也没干,回去就能邀功领赏升官发财了吧?能把海魔仓鲛二度封印,这可是能铭记在史册上的丰功伟绩,指不定后辈们再提起您的时候,就和凤姬姐姐齐名,是拯救飞垣的大英雄呢,是不是呀常大将?”

  常青冷着脸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但他依然宠辱不惊淡然的看着云潇,平稳的语调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我是什么事也没干,不过就是脑子抽筋冒险留下来等你们罢了,哼,你知不知道军舰的龙骨已经折断了,再晚一会整艘船就会被海浪和巨兽撕碎沉没,我在上头担心受怕的等着,你们倒是快活……”

  他顿了顿,眼里流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领口处歪斜的扣子,眼里陡然浮起了一丝暧昧的笑意,压低嗓子调侃道:“年轻就是好啊,他不想你涉险把你留在船上,你又担心他遇险跳下去找他,绕这么大个弯子救过来救过去也不嫌麻烦,海底的风景怎么样?这种时候都忍不住干柴烈火,想必也不是很凶险吧?早知道我就不等了,早点靠岸,还能保住那批兵器……”

  “你、你说什么呢!”云潇的脸颊绯红,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衣襟,常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终于转过头来的萧千夜,不觉抿了抿嘴角,低低吟道,“扣子都扣歪了,总不会是被海底的巨兽扯下来的吧?”

  云潇只觉得脑门“蹭”的一下冒出热气,赶忙转过身检查,红着脸赶忙将扣子重新扣好,常青冷哼一声,看着她羞涩的不敢抬头,竟然觉得气氛格外的好笑,又忍不住嘲讽道:“之前在船上拎着我领子的时候不是蛮有气势的吗?怎么这会不说话反驳我了?我以为你跳下去是为了救人呢,难怪现在的你这么虚弱,原来是……”

  “常青。”萧千夜打断他的话,罕见的叫了他的全名,常青方才闭了嘴,船舱里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小艇继续航行,直到天边泛白才终于平安靠岸,常青松了口气,他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正色道,“海上那么大的风雨,海港倒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你们先别出来,这会外头人多眼杂,要是被发现了麻烦,我去禀告元帅一声,再来接你们过去。”

  “不必了。”萧千夜淡淡拒绝,想起最后一次和义父见面之时说的话,顿时感到心头一沉格外难受,他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胸口,然后抱起云潇说道,“我们不过去打扰元帅了,另外海上还有很多魔兽尚未散去,它们目前被夜王统领万兽的力量影响会变得亢奋好战,所以你们最近出海巡航之时要尽量避开和它们正面起冲突,只要撑过这段日子,很快就会恢复太平了。”

  常青也不阻止,帮他引开港口的士兵之后,就看着一束白光如流星般朝着北岸城坠去。

  他依然是来到了闭门歇业的小秦楼,看着门边停着一只青鸟,应该是叶卓凡特意留给他的,想起海魔一战意外撞见的墟海王族,萧千夜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传话让他们一起过来,然后才走进去抱着她直接回到客房,就这么短短的从大堂走上楼的一会而已,可能是过于劳累,云潇垂着眼眸就打起盹来,居然就这么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床上,拿了一床毯子盖好,坐到窗边耐心的等待。

  海上那么大的风波,城里竟然还是一片宁静,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旭日,映照着碧波粼粼的海平面,他奇怪的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的大脑里莫名闪现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像黑夜里星星点点的明光,看似触手可及,其实相隔万里,冥冥中有空旷的声音直接在心灵最深处飘起,让他忍不住用力蹙起眉头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然而声音如细细的飘雪,总是稍稍一晃就融化不见,萧千夜不安的站起来反复踱步,一回头,赫然发现睡熟的云潇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低道:“我吵醒你了?”

  云潇的脸色有些木讷,半晌眼中才微光一闪,反应过来那是火种特殊的感应之声,只不过为了让古代种折翼的身体不被冰霜所影响,她暗自从对方的伤口中放入了自己的火种,以至于这种靡靡之音会同时被萧千夜察觉到,生怕他看出来反常,云潇连忙抱住他,将手指放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故意挑开话题埋怨道:“是吵死了,就不能安静的坐一会,非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吵我睡觉!”

  她一靠过来,耳边奇怪的声音就顿时消失了,萧千夜也没多想,抱歉的笑了笑,低道:“那我不走了,你再睡会,我就坐在你身边陪着。”

  “嗯……”她低低应了一句,果然还是有些提不上气来,手指从他身上滑落之后,又是巨大的困意一阵阵的席卷而来,火种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虽然澈皇一直让她们无需担心,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危险在持续逼近,在昏沉沉的睡意下,云潇下意识的拉着他的手喃喃道,“千夜,等飞垣的事情结束之后,你陪我回浮世屿好不好?”

  “好。”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看见精神明显有些恍惚的云潇欣喜的笑了笑,他扶着云潇慢慢躺下,她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拉着他的手一直紧紧的不肯松开,又道,“澈皇不允许带外族进入浮世屿,连当年的帝仲大人她都没有破例呢!不过不要紧,我亲自给你带路,嘿嘿,澈皇也没办法的……浮世屿、浮世屿是个很简单的世界,除了那颗大树,也没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了,肯定是比不上飞垣的风景美丽,你不会嫌弃吧?”

  “当然不会。”他温声细语的回着话,摸了摸云潇的额头,她的体温罕见的有几分冰凉,让人不安,萧千夜微微迟疑,忽然想起帝仲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云潇最近总是睡得很沉,说火种之间的感应是一直存在的,可能是澈皇那边的情况越来越凶险,才会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再陷入疲乏。

  火种!这种时候终于想起来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萧千夜赶紧用力摇了摇她,云潇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这会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睁了一下眼看着他,侧过头来轻轻笑了一下,这样温和没有一丝阴影的笑刺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这个清凉的早晨也染上了明净的暖色调,他赶忙俯下身认真的问道:“阿潇,你的火种呢?那时候我脑子一片混乱,只记得、只记得把你按在身下,火种呢?火种你收好了没有啊?”

  云潇的脸上一红,想起在天之涯废墟里缠绵的一幕,好像那样剧烈的血统排斥也丝毫不能影响到幸福的感觉,答非所问的道:“现在不行……你总得让我休息好恢复之后才能、才能再碰我……”

  萧千夜默默叹气,看来还是血契束缚对身体的负担太大,现在的云潇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问什么,他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把她哄睡着,又提着被角往上提了提。

  忽然,他的目光顿然一沉,立刻抬手撩开云潇的衣领——齿印竟然还在?这么轻浅的伤口,为何过去整整一夜还未恢复?

  第七百章:探伤

  怎么回事?他心中疑惑不安,想起云潇肩膀上的伤,又忍不住拉下衣领想检查一下,结果他的手刚刚一动立马就被她一把按住,原本已经睡过去的云潇竟然又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嘀咕道:“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萧千夜故作无事的笑了笑,抽回手,云潇眨眨眼睛,因为火种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的心跳起伏稍微剧烈一点就能同时被自己察觉,她看着萧千夜一脸心事的别过头去,慢悠悠的抓着被子裹好,小声的调侃道,“我都说了现在不可以,你不要想趁我睡着了偷偷钻进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面颊微红为自己辩解,云潇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她是在闭眼之后几秒钟又熟睡了过去,萧千夜紧蹙眉头轻手轻脚的靠过去,看了看她,又奇怪的看了看周围,房间倒是没什么异常,看不出来有法术的迹象,可为什么她沾着枕头就睡,一碰就醒?该不会是在装睡故意拿自己寻开心吧?

  想到这里,他屏住呼吸用最慢的速度探出一根手指,也不敢碰她,只是在鼻下检查了一番,呼吸倒是颇为平稳的,看着应该是真的睡着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见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下身还咬着嘴唇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就这么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又靠了过去,先是捏着被子极慢极缓的往下拉了一点,直到露出脖子之后他才又尝试去揭开衣领。

  萧千夜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是用拇指和食指一点点捏住衣服往外拉,睡熟中的云潇感到脖子有些痒,抬手噼啪一下抓了过来,他触电一般的收回手缩了一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好在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抓了抓并未被吵醒,等到她安稳之后,萧千夜头皮发麻的再次走过去,只是想揭开衣服看一看伤口罢了,他又不是真的色迷心窍想对云潇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点小事此时会这么的困难?

  当他再次捏住衣领慢慢往下拉的时候,果不其然又被她一把按住了手,云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意犹存地揉了揉眼睛,但她还是在抬起头的刹那怔住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云潇怀着忐忒不安的心情看着他,这次干脆坐了起来拽着衣服往上提,她不动声色的稳了稳心神,为了不被察觉,故作生气的嘟了嘟嘴,不高兴的说道:“你吵醒我三次了,真的这么忍不住吗?”

  他尴尬的看着云潇,现在的他蹑手蹑脚的站在她床边,捏着手指想揭开她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个心怀不轨的人,云潇抱着被子裹住自己,探出一只脚直接把他踢开,看见他窘迫又无奈的样子,心里不由又暗暗一笑,但她的脸上却一瞬故作严肃的敛起笑容,开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出去,总是吵我睡觉,烦死了。”

  “胡思乱想的人是你。”他见云潇说话时眼神略有闪烁,立刻明白这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索性不装了直接坐到床边认真的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不要!”云潇一口拒绝,将被子抱得更紧了,她挑了挑眉思索着对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固执的道,“我就算受了伤很快也会痊愈的,你就是想找借口占便宜,不行不行,你出去,吵死了。”

  “我占你什么便宜?你都嫁给我了,还怕我占便宜?”萧千夜不依不饶的靠过来,一边和她争夺着被子,一边忧心忡忡的一直盯着她脖子上的齿印,直到云潇从被窝里翻身跳起来,从床上直接蹦跶跳到了桌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裹着被子站在桌上,红着脸坚持说道,“不行,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我说了今天不行就是不行,你离我远点,再不出去我生气了。”

  他坐了一会,她也就站着不动,两人僵持了好一会,萧千夜抓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哄道:“好好好,我出去不吵你,你赶紧从桌上下来睡觉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走到门边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叮嘱了几句,云潇这才松了口气,她的身体其实很疲惫,血契束缚带来的痉挛之疼也没有完全消失,虽然只是从床上跳到桌上,但连续继续从睡梦中被吵醒之后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提不上劲,她摇摇晃晃的想下来,脚下一空没踩稳直接摔到了地上,顿时疼的一哆嗦,尴尬的扭头看着门边的萧千夜。

  他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立马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挪开了目光,还是让云潇气的一咬牙,骂道:“你还敢笑!等我恢复了,要你好看!”

  萧千夜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他反手关上门,径直朝云潇走来,慢条斯理地道:“好,那等你恢复了再来收拾我。”

  “你干什么!”云潇惊恐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几步就跨到了自己身边,不知为什么,云潇忽然觉得他那个笑容格外虚伪,假得让她背后都冒出阵阵冷气,不等她拒绝,萧千夜已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一把掀掉裹得紧紧的被子直接丢到了床上,她连忙抓着枕头抱住,还没开口就被打断,萧千夜抢走她抱着的枕头,认真看着她再次说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她委屈的咬着唇,只能任由萧千夜揭开自己一直掩饰着的衣领,看到肩膀上被捏碎之后尚未恢复的血肉,低道:“那时候你全身都是冰霜,只有火种能融化缓和那样的伤势,可是你又怎么也不肯要,海底那么危险,每耽误一分钟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你已经意识不清了,我就偷偷把火种从你背后的伤口里放了进去……”

  然后,她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倒缓和下来,好像有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紧低头又说了一句:“而且那时候帝仲大人都已经涣散了,我怕他意识撑不住会彻底消失,虽然你们都不肯要,但情况紧急我只能不顾反对这么做,又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干嘛一个个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火种……”

  不等她说完话,萧千夜站起身捡起被子抖了抖灰,重新盖在她身上,又给她整理好衣领,勾了一下鼻头,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找着借口不让我碰一定有古怪,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我总不能这么不知好歹还跟你发脾气吧?什么叫躲着瘟神,我看见火种的时候,就像看见了全天下最珍贵的至宝,恨不得一口吞了据为己有才好。”

  “你本来就不知好歹。”云潇抓着被子又把自己裹了起来,想起他当时脱口而出那句和帝仲一模一样的话,委屈不知从何而起,嘀咕道:“你们是不是宁可自己遇险,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不是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萧千夜摆正她的脸,心里一软,笑吟吟道,“就是知道火种对你而言是生命之源,所以才不让你随便拿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托着火种的样子,就像捏着一个玩具一样!”

  云潇瘪瘪嘴,她似乎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火种离开我没什么大事,只是会失去自愈的能力,原本只要休息几天等你没事了我偷偷拿回来就好了,可你偏偏这么死脑筋非要一探究竟,我肩膀上的伤和脖子上的齿印都是你干的,虽然没那么快恢复,但也不会恶化的,你放一万个心吧,一直吵我睡觉,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