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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点?”齐雨薇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看着声调高昂的邢子泰,“你是说……我和朋友在一起打游戏,就叫行为不检点?”

邢子泰一咂舌,望着齐雨薇怒火冲冠的样子,心道完了,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本质,拿女朋友当手下人发号施令。

“我不是那个意思!”邢子泰走近齐雨薇,蹙起眉头捉住她的双手,“我只是刚才担心过头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齐雨薇还在盛怒之中没回过神,她轻轻的甩开邢子泰握住她的那双大手,别过头去望着被月光照耀着的地面儿,“他要害我早害了,用的着等到现在吗。”

听出了齐雨薇声音里故意的梳理和冷淡,邢子泰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儿,但他还是放软了态度,“这个人的底细你清楚吗,就这样和人敞开心扉、毫无防备的交朋友。”

“那你的底细,我清楚吗?”齐雨薇抬起一双隐忍着泪花的眸子望着邢子泰,“我到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照样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齐雨薇见邢子泰不说话,更没有要对自己透漏身份、全盘托出的意思,齐雨薇心里更加堵得慌。

“这镇上,除了你之外,也就他对我最好了!我认识你之前早就认识了他。你说这世上有谁会害我,他都不会!我的确不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可你的名字呢,你的底细呢,你告诉过我一个字吗?刚来花崎县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是犯了事儿才逃过来的,我本来对此深信不疑。可据我这么多天的发现,你根本就不是!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把真实身份告诉我?”

邢子泰真是没辙,他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就怕齐雨薇抓住“身份”这个问题不妨。邢子泰要是潜伏在其他人身边当卧底也就算了,他会把“逃犯”这个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可天天跟他处在一起的是他女朋友,

邢子泰要让女朋友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否则,天天在她面前演戏,跟虚情假意有什么区别。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邢子泰耐心的对齐雨薇解释:“我说让你离他远一些,一定有我的道理。这世上有很多你看着离你很远、事实上离你很近的事。有些杀人犯是变态,他们心里扭曲,喜怒无常,甚至会解剖尸体、挖人心!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人公为了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把她的四肢切掉,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那些电影不是假的,现实中正在上演……人心有多脏,多丑恶,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

齐雨薇冷冷的看他一眼,再也不与邢子泰纠缠,转身饶过他径自朝着面馆儿的方向走去。

邢子泰复杂的望着齐雨薇离去的背影,月光下,有一颗百年老树衬托着,更显得她娇小瘦弱。

“喂——”

邢子泰大步追上去,他刚刚拉住齐雨薇的手,齐雨薇忽然甩开他,快速奔跑起来。

邢子泰追得越紧,齐雨薇跑的越急,他只好刹住脚,“站住!跑那么快就不怕缺氧啊?”

邢子泰凝视着齐雨薇瘦小的背影,齐雨薇站在大老远的地方,气喘吁吁的回答他:“离我十米远,否则以后别想见到我!”

“……”

邢子泰一路默默的跟在齐雨薇后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几条羊肠小路。

快到面馆儿的时候,齐雨薇忽然加快了脚步奔跑,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邢子泰远远的落在后头。邢子泰大步追上去,齐雨薇一扎头,小巧灵便的身子就钻进了面馆儿。

“咔嚓”,邢子泰晚了一步,在他闯进去之前,齐雨薇率先插好了门。

邢子泰两只手臂还高高扬着,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他两只眼睛扒拉着朝门缝里望,齐雨薇白皙的小手儿捂在上面,邢子泰只好放弃了偷窥。

“我说,你就这么绝情,手都不让我牵?”

“我们之间应该保持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

邢子泰:“……”

齐雨薇背靠在门板上,一双眼睛盯着黑漆漆的面馆儿,邢子泰浓烈的呼吸声从背后的门缝儿里传进来,“你走吧,往后晚上别来找我。”

“闹个别扭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邢子泰蹙起眉头,又推推门,他看不见齐雨薇,心里有些着急。

齐雨薇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连身份底细都不清楚的人,不值得往深处去交往。”

“……我会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解释,但现在不行,我是真的身不由己。”

邢子泰也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女朋友,一开始他本来就是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接近的这家面馆儿,后来对里头打杂的小伙计有了其他心思,纯属意外。

要为这个分手,太他妈冤了!

“你走吧,我是不会打开门让你进来的。”

邢子泰:“那我陪你这样说说话也好。”

“老板正在睡觉,你有点礼貌行不行!”

齐雨薇声音又冷又硬,邢子泰没辙,他站在原地顿了两秒,又轻声对着门缝儿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你,绝不说话,绝不叨扰你。”

邢子泰站在外面久久得不到答复,他心里叹口气,又转过身来走到月亮下面。

他刚要蹲下来抽颗烟,口袋里的手机就忽然发生了震动。

邢子泰掏出来看了眼,倍感意外,眸子眯起,“陈警督?”

邢子泰一手夹着烟,站起来转身踱步到面馆儿门口那颗大槐树下,接听,“喂,陈警督。”

对方沉默两秒,“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邢子泰心里蓦然一沉,下意识的望了眼身后的面馆儿,“邢子渊奸诈狡猾,上次在旅馆里我开枪打中了他的肩胛,邢子渊成功逃脱。距离现在为止一个多月,邢子渊刚刚现身。”

“消失一个多月……”陈警督思索着,喃喃道:“看来是伤得不轻。”

邢子泰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他的一切行为尽在局里的掌控之中,很可能邢子泰和女朋友在河边打啵儿的时候,就有上头派来的人在河里监督着。逮捕邢子渊的任务进展的怎么样,陈警督又岂会不知。

他来这一老套的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不让邢子泰起疑心罢了。

可邢子泰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上头不信任他。如果不是昨夜派去暗杀邢子渊的那两名警务人员全都栽在了邢子渊的手里,陈警督是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

果不其然,陈警督紧接着就提起了这件事。

“上头派去俩人,想趁着昨天夜里邢子渊体虚不备之时把他给捉住,结果统统都中计了。现在两名特种兵生死未卜——你,可要抓紧一些!”

陈警督声音严肃,邢子泰刚想要开口变相的嘲讽他几句,没想到陈警督紧接着就否认到:“你别误会,并不是我派去的人。上头十分重视这个案件,说到底,也是看你迟迟没有动作才着急。”

邢子泰认真的听完,对于领导这种智商零蛋的生物,他报以藐视的态度。

轻吸一口气,邢子泰又夹着烟道:“邢子渊从小就研究各种侦探方面的书籍,他有着极其熟练的反侦探心里。他潜入特种兵部队呆了一年,对各种突发事件也有着极强的应变能力,方圆几百米的危险气息他一嗅即晓!哪怕邢子渊一个月不睡觉,你们派去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将他捉住的。”

陈警督沉默下,“S市的连环抛尸案始终没有任何线索,那些官员死的不明不白,如果再不将他抓住,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遭殃。你那边没有进展,上头着急是必然的,不能由着邢子渊这样无法无天下去。”

邢子泰俊俏的面庞变得冷肃,不想多说,“我知道了,陈警督,我会尽量对邢子渊实施逮捕计划。等我计划好以后——”

“不必从长计议,”陈警督立刻打断邢子泰,“你身边的女孩儿,就是一个很好的诱饵。邢子渊是个孤僻的人,既然他私底下肯跟这个女孩儿来往,一定是毫不设防。”

邢子泰呆楞住,随即毫不犹豫的拒绝,“陈警督……她跟那些协助过警察办案的风尘女子不一样!她清清白白,眼神干净,她很特殊,你不能——”

“我知道她不一样。”陈警督又打断邢子泰,心道,到底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你勾搭上齐晋的妹妹了自己都不知道。还什么意志坚定,头脑清醒,绝不因私忘公,放屁!邢子泰回花崎县城之前,早就把领导的嘱咐抛诸脑后。

他和齐雨薇天天在小河边亲的忘我,这要是让齐晋知道了,不得劈了邢子泰。

陈警督就想着赶紧把邢子渊这个案子结了,整好齐晋的妹妹在花崎县,顺道把人给送回S市。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陈警督对着电话这端的邢子泰叹口气,“谁不想一家子团团圆圆过节,你倒是有女朋友陪着,可那些死去的人呢?下了阴曹地府是孤魂。活着的亲人,又会饱受思念之苦……子泰,万事衡量它的重要性。你是一名警司,你女朋友应该支持你的工作。”

邢子泰怎么会不明白陈警督说的这些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为国家、为人民办事的,半点儿私心都不能有。可是……

“陈警督,明天是八月十五,等同事们过完节,邢子渊的案子就了了吧。”

陈警督在那头蓦然激动,“你总算是想开了,不枉费我一心一意想提拔你。你要是把全国通缉的邢子渊给抓住了……子泰,我这位子你来做!”

邢子泰对警督的位置毫无兴趣。用他女朋友当诱饵去骗邢子渊,邢子泰永远都做不到。

他不想为两人纯粹的感情抹上污垢。

邢子泰声音变得不含感情,公事公办的对陈警督讲:“你提前找一名跟我女朋友身材长相,和气质完全相符的女生。到时候我安排好了计划,提前三天通知局里。”

陈警督:“我觉得你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邢子渊警觉性非比寻常人,他不可能上当。计划要是失败了,我们从今以后都不可能抓住邢子渊。”

“会的,陈警督。”邢子泰目光紧锁着大树枝干发呆,“只要距离远,就算他怀疑那个人不是我女朋友,他也一定会去的。因为邢子渊,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像他这种把人命玩弄于鼓掌之中,可以随意操控生死的人,是不会允许一丁点儿意外的发生……”

陈警督也没话可说,“简单叙述一下你的计划。”

邢子泰围着大树踱了两步,严谨的态度回答道:“制造出她被警察逮捕,逼供说出邢子渊下落的假象,邢子渊一定会去救她的。”



邢子泰三天没来找齐雨薇,他躲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彻夜不眠的研究逮捕邢子渊的计划。局里头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提前派来警员协助他,与他商讨。一切都靠邢子渊自己出谋划策。局里派去的人多次栽在邢子渊的手上,陈警督决定这次完全听从邢子泰的计划。

邢子泰被齐雨薇带领着逛遍过整个花崎县城,他熟识花崎县城的每一个位置和地点。

硕大的白纸铺满了整张桌面,邢子泰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画出了整个花崎县城的地图。最后,他将逮捕邢子渊的地点,设定在第一次与齐雨薇接吻的那个地方。

小山坡破旧的二层民房里。

那时候外面下着狂风暴雨,邢子渊就站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偷偷观看着二人接吻,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能给邢子渊带来很大的冲击力。



齐雨薇坐在电脑桌前发呆,屏幕上精彩的游戏界面完全吸引不了她的任何兴趣。

坐在床上看书的邢子渊抬眸睇了她一眼,翻页书,不动声色的问道:“今天不高兴?”

齐雨薇回过神来,无精打采的趴在电脑桌上,她回答邢子渊:“你说,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要坦诚相待?”

“你指哪方面?”

齐雨薇愣了下,回头对视上邢子渊握着书本深邃不语的样子,她尴尬的笑了笑,“我当然……指的不是那方面啦!我还没有那么开放……”

邢子渊目光又重新掠回到书页上,邢子泰天天和她腻在一起,难保不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邢子渊纵然想阻挡,可有心无力。毕竟,人家两个互相喜欢。

“看情况,”邢子渊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如果对方有难言之隐,可以原谅。”

“难言之隐,”齐雨薇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对我,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我杀人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邢子渊又翻一页书,声音暖暖软软的,听着令人格外舒服。

齐雨薇点点头,眼中尽是苦恼。“我叫他以后别来找我,他就真的三天没来找我,或许……这就算是分手了吧。”

齐雨薇内心也挺悲哀的,每一次恋情都会无疾而终。

邢子渊余光睇着齐雨薇,小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尽收眼底。

邢子渊不动声色的勾下唇,想想邢子泰的性格,冷漠又公正,执法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冷面小阎王,从来不多看女人一眼,更别提谈感情。能和齐雨薇保持三个月的恋情,让他放下架子去哄女人,也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着一个行事雷利的警司,对一个无知天真的女人产生多大恋念,那简直是开玩笑。

邢子泰,永远没有那份儿耐心和柔情。为了身份保密和女朋友吵架分手,很符合邢子泰一心为公、干脆果断的作风。

“别伤心,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邢子渊合上书慢慢朝齐雨薇走过去,齐雨薇泄了气般坐在电脑前,“或许是我太极端了,非得朝人家要一个解释。也难怪他会讨厌我。”

“不,你很好,”邢子渊伸出冰凉的手掌摸了摸齐雨薇柔软的短发,“他失去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齐雨薇在邢子渊家里打游戏打到很晚才被他送回面馆,这一切,暗地里谋划的邢子泰都知晓。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让邢子渊相信他和齐雨薇分手,只能不出面,装作冷落齐雨薇的样子,容忍她和邢子渊的密切来往。



宋振真是觉得奇怪,他都怀疑朱倩倩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打从宋启航那回在下雨天慌慌张张的跑上楼以后,夫妻俩也不知道在楼上叨叨咕咕说了什么,朱倩倩对他这个公公的态度,简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时常对他嘘寒问暖也就算了,捡着某个朱倩倩特别高兴的时刻,竟然还把乐乐抱下来让他看着。

宋振两只手抱着怀里不停扭动的孙子,老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欣喜的表情。

上回见乐乐,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孙子长这么大才让他抱,宋振觉得,不亲,一点儿都不亲。

乐乐却跟宋振不认生,孙子天生都喜欢爷爷,胖嘟嘟的小家伙儿在宋振怀里玩儿的很欢实,可宋振怎么都觉得,不如抱着自己的外孙子和外孙女儿有亲近感。

朱倩倩看出了宋振对自己的孙子没多大感情,她心里不高兴,却也怨不得别人,伸手从宋振怀里接过儿子,“爸,你抱了半天也累了,我来吧。”

宋振二话不说给朱倩倩递过去,乐乐脱离了亲爷爷的怀抱,闹着要到楼上去玩儿,朱倩倩给宋振打了个招呼,便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个朱倩倩……”宋振若有所思的盯着楼上她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朱倩倩刚刚给乐乐沏了一大瓶奶粉,她耳尖的听到了院子里响起汽车的关门声。

朱倩倩抱着儿子来到窗边,果然看到打扮的精致时尚的纪欧娃,两只手拎着几个华美的礼品盒朝房子这边走过来。

朱倩倩抱着怀里的儿子高兴的亲了口,“乐乐,你姑姑又来给你送大红包儿喽~!”

上回也不知道宋启航怎么和纪欧娃说的,谋害宋小宝的事情竟然就那样风平浪静的掀了一页过去。到底还是兄妹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瞧,这还没几天儿,小姑子就带着礼品回娘家了。

可当注意到纪欧娃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朱倩倩的脸色当即拉下来。

宋小宝刚刚出院,手腕上还裹着纱布,纪欧娃没敢让他拎太重的东西,宋小宝两只手分别提着两只果篮。不过,这些也足够让他费尽全力。

“姐,你说我这个样子来认亲成么?爸会不会觉得我不着调,不想认我这个亲儿子!”

纪欧娃大步流星在前面走着,丝毫没有等等宋小宝的意思,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在后背微微轻晃着。

“等你成大器的时候,说不定爸早就不再了!老人家入土为安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儿子,多可怜。”

宋小宝望着眼前复古的大高宅,顿时心生抵触,他快步跟上纪欧娃的步伐,“姐,那你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没有?突然冒出来一个我这么大的儿子,我担心老人家承受不住刺激啊。”

“告诉了,昨晚我打过电话通知了爸一声。”

宋小宝眼前一亮,急切的追问,“那爸怎么说?是不是很期待见到我。”

纪欧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爸对于你这个儿子……毫无印象。”

“……”宋小宝停下脚步,望着院子里的落叶叹口气,“也对,谁会记得自己的风流债呢。”



宋振早就坐在客厅里等着纪欧娃,家里的佣人出去买菜了,无人接待来客,姐弟俩一前一后的将礼品放到客厅的门口。

“爸!”纪欧娃扬起笑脸朝宋振走过去,宋小宝紧跟在后头。

宋振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宋小宝吸引了过去,宋小宝注意到老人家在打量自己,头一次见“亲爹”,他有些紧张,站在纪欧娃身边,双手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纪欧娃拉过宋小宝,“爸,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宝。”

宋振犀利的眼神将宋小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宋小宝觉得自己在“亲爹”面前,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顿了顿,他声音清脆的喊了声:“爸!”

“你等等,”宋振抬手制止住激情澎湃的宋小宝,“先别乱叫。”

纪欧娃与宋小宝对视一眼,皆是狐疑的望向宋振。

只见老头子不知从哪儿摸索出一个夸张的放大镜,他弯着腰,双眼贴近,拿放大镜对准了宋小宝脚上的皮鞋,依次浏览过他的全身,连西服上的一个线头都不放过。

宋小宝被他摆弄过五根手指头,又被拍了拍大腿,最后宋振将放大镜盖到他脸上。

纪欧娃:“……爸,你干什么呢,这样看小宝多不礼貌?”

宋小宝也觉得尴尬,隔着放大镜,他看到宋振那双眯起的老眼紧贴在玻璃上。

与之对视,不是一般的瘆人……

“我眼没花啊,你怎么跟我们宋家人长得这么像?”

宋振缓缓的坐回春秋椅上,望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宋小宝若有所思道:“我这辈子都没去过T国,你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纪欧娃:“爸,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搞错了,小宝的血型和我完全吻合。”

宋振蹙着眉头不停的打量宋小宝,“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记错?我除了你妈以外,根本没有找过别的女人。那时候流行有钱人包二奶,我从来不做对不起你妈的事。”

纪欧娃听此也不免一怔,她相信父亲不会对她说谎话,可姐弟俩的血缘关系和相似的五官是铁证啊。

宋小宝十分委屈,眼巴巴的瞅着纪欧娃,“姐……”

“难道小宝不是您的亲生儿子?”纪欧娃也开始怀疑起来,“不然就去验一个DNA。”

宋小宝:“姐,那你还让我过来丢人干啥呀!”

宋振沉默着,他努力回想,生怕自己的脑海里错漏一丝关于自己曾经犯错的事情。可思来想去,宋振的确是记不起自己曾经在哪个女人身上犯过浑。他和程慧的关系一向很好,不可能背着她做错事儿啊。难道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年轻时的浪荡,完全不记得?

或者,偶尔有那么一次,忍不住了背着程慧去外面偷腥?

宋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能力,不过片刻,他貌似蓦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十分激动的扯住宋小宝的手臂,“你妈是不是一个叫方咏的女人!”

宋小宝望着宋振惊喜的样子,自己心里也高兴,他裂开嘴角,“您终于想起来啦?”

宋振激动的一拍大腿,“没错,你、你就是——就是我大哥的儿子!”

“……”

纪欧娃和宋小宝同时呆滞,宋振是越看宋小宝越惊喜,那表情,就跟找回自己丢失多年的儿子无异。宋振拄着拐棍颤巍巍的站起来,老脸上堆满了褶子,“你爸呀,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他一辈子对一个叫方咏的女人念念不忘,真没想到,方咏竟然自己把你养大了。呵呵……你爸会含笑九泉的。”

纪欧娃一头雾水,怎么自己的亲弟弟,就成了堂弟了。

宋振笑着对她解释:“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是有一个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来家里看你?”

纪欧娃印象模糊,“好像是有,不过在我十岁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呵呵,那就是你大伯,和爸是双胞胎兄弟。他常年在外地的农场,很少回家,所以和你们都不亲。”

纪欧娃和宋小宝恍然大悟,“难怪小宝和我长得这么像。”

宋振:“我和你大伯,都是RH阴性血,小宝的血型和你完全吻合,一点都不奇怪。”

相比较于宋振的兴高采烈,宋小宝心里涌起浓浓的失望,他本来以为到了宋家,就会认祖归宗,没想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亲妈死了,亲爹也死了。

那他呢,纪欧娃不过是他堂姐,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作什么。

宋小宝失落的样子被宋振看在眼中,他乐呵呵的笑了两声,随即拽着宋小宝的袖子往卧室里走。“你爸死的时候,留下了几家农场。我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别的亲人了,就自己把那几家农场继承了!多少年过去,那些农场的价值早就翻了好几倍,这下子,便宜你小子了,呵呵!”

宋小宝一听有遗产可以继承,双眼擦得比星星还亮,他一边跟着宋振往屋里走,一边回头不好意思的望着看他的纪欧娃,“那姐,我先进去啦?”

纪欧娃忍俊不禁,宋小宝大概此刻已经飘上云端了。难怪父亲一直不肯把农场卖了解救蜜儿集团,原来那根本不是他的财产。

“去吧,”纪欧娃虽然觉得事情的转变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也为宋小宝高兴,“好好听我爸给你说说你的身世。”

宋小宝跟着宋振去了里屋,宋振拿出一些地契和房本给他看,宋小宝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了金子,激动的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