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灵终究还是看出来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沉沉地点了点头。

“雨瞳沉睡了。”

乙灵呆呆地看着我。

“仙度瑞拉死了……玉帝睡了，安意如睡了，维德睡了……还有……她也……”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哽咽了，我再也说不下去，而乙灵只是错愕地看着我，眼中浮现出了迷茫骇然之色。

一双温暖轻柔的手臂悄悄地环上了我的脖颈，清澈柔腻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没关系，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嗯……”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暖，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雪白的被单上，沾湿了几滴清泪。

“看看，看看，仙儿，你看看，简直就跟孩子向母亲撒娇似的——”矮子在一旁指指点点、嘀嘀咕咕道。

但是很快矮子的话声就戛然而止，打断他叨叨的是一道轻柔的嘘声。响自我的耳畔。

在矮子、乙灵和玉子接受健康检查期间，我和狐仙儿还有神沼枫他们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谈话之间，我大概了解了神沼枫他们和凌子蟾一起前去迎战回提的全过程。原来在我和撒达对峙的那一个晚上，是吉哈德利用了家族的飞艇将凌子蟾和神沼枫他们送去了回提所在的太平洋海域参加最终的决战。至于诛神套装，则是蝠露露亲自从白云边送到了洗扁城的。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我却是能够想象得到，在我被囚禁在高维度空间的这段时间里，学院那边和凌子蟾他们也是没有停止举起反抗大旗的暗中活动。他们始终都没有放弃那一丝丝最后的希望。

在谈话期间，我接到了来自猫三昧的通讯，她告诉我他们已经利用鲸艇将爱德华带到了洗扁城，现在以吉哈德为代表的索托斯家族的成员急切地希望我能够赶去一趟震住场面。

我本想等矮子他们健康检查结束再出发，但是猫三昧却是语重心长地对我道：

“小灰灰，你还是来一下吧。乙灵她们的健康检查项目很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吉哈德先生他……哎……总之，他现在急着想见见你。他的状况很不好。”

乘坐龙神集团的超音速飞机赶到洗扁城时，已是下午。隔着飞机的舷窗从高空中向下望去，倾颓的科技之城一片狼藉，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飞扬的尘土之中，燃烧的冒烟工厂角落里依然依稀可以见到腐烂的尸体。

洗扁城的惨烈景象让我的胸口发堵，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当我在索托斯家族的私人机场降落时，前来接我的是凌子蟾他们，以及之前我见过面的洗扁城武装部总司令、参谋长以及其他的军务人员。

我上前和总司令打招呼，司令却是苦着和我握手，说他已经不再是司令了。在爱德华大闹拉莱耶的时候，他已经被撒达教的教徒们取代了职务，如今他只是他自发组建的地下组织“暗光”的头目而已。而他身边的这些军务人员，也都是在逃离了已经被撒达教教徒攻占的洗扁城军事指挥中心的军职人员临时组建的民兵组织而已。

“爱德华呢？”我问道。

司令叹息一声，道：

“已经被押送到拉莱耶军事监狱，等到首都的局势控制下来，他会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现在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发了疯的人想要他的命，可不能让他便宜死了。而且，他手底下也有不少同党，现在四散到了世界各地，我们也在配合搜捕和调查。这可不是一件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工作。”

我明了地点了点头。

司令继续道：

“爱德华受审的那一天，请你务必要到场。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你出场，这场审判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会的。”我给了司令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和他错身而过。

“神兽的力量，太可怕了，不是吗？”我突然听到司令在我身后感叹道，“在事发之前，爱德华明明没有任何的党羽，没有任何的组织，也没有任何的教派，仅仅只是一个人，一只蝙蝠，就可以把整个新德利亚弄得一团糟……甚至能够在全世界建立独裁霸权，这真是对我们人类存在几千年的文化和历史的尊严的最大羞辱。”

我微微一僵。我知道这位老司令话里有话，这话虽然听着只像是个人的感慨，但却是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想要神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

司令带来的这些军务人员，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防止一些激进分子突然闯入对我行刺。

“那要看这份力量掌握在谁的手里。”我平静地说道。

司令看着我，不再说话，我想他也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不方便继续说下去了。

当我穿过了分站两列的军卫时，猫三昧拉过来了我的手腕，加快了语速，道：

“飞晖，吉哈德先生在等着你。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心一沉，道：

“他怎么了？”

猫三昧脸色有些阴郁地道：

“回提死了之后，吉哈德身上的诅咒也消失了，他突然间衰老了几十年，加上这些天来连续失去子女的刺激，他的身体一下子垮了。”